二姐夫嘬出一口田螺肉，边嚼着边说，“感觉非常好，这是一座充满激情的城市，生活节奏快，人们不是正在赚钱，就是在赚钱的路上，对我们这些外来人也没有任何歧视，人们对职业、身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你能给他带来利益，都是笑脸相迎。在这里，任何人都能找到自己适合的工作，我呢，由于没有文凭，现在暂时干着直销的工作，也就是上门推销洗衣粉、洗发水之类的日用品，一个月下来也有五六百的收入，比我以前在厂里强多了。”

二姐夫是厂里第一批下岗工人之一，那批人有一半都南下打工了，只不过分别在粤省不同的城市，在没有混出头之前，彼此基本不联系。喝了口啤酒，他继续说，“不过刚好明天有个机会，有一个湾资厂通知我去面试，职位是组长，一个月有700块呢。”

听到这里，陆艺眼中一亮，现在他想起来了，这个湾资厂他太熟了，上一世的两年后，自己正是在二姐夫的介绍下，进入该厂，成为他组里的一名生产工人，而且一干就是十年，自己从普通工人干到副理。想起这位来自湾湾的老板，陆艺心情也十分复杂，老板姓李，大家都叫他李副总。来自湾湾省的企业，大多都有一个特点，一些企业中好像都没有正职，大陆这边的负责人叫副总，湾湾总部的负责人叫副董，这是因为现在正是改革开放前期，那边人对这边的政策不是十分信任，害怕一旦政策有变，会对他们的负责人下手，于是对外只称自己为副职，如果有什么责任，都是那个莫须有的正职来承担，他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好好好，我会传达给我们总经理（董事长）的。”

毕竟在这个厂里干了十年，陆艺对厂子还有李副总，其实都有很深的感情，自己从一个刚毕业的萌新，在这里工作成长，学到很多经验，这才有了后面的可能，进入外资公司。李副总本人，是个典型的来自湾湾省花花公子，志大才疏的那种人，他父亲死后把大陆这边的资产传给他，头几年，凭着公司产品的先进和大陆打工人的淳朴和善良，为他赚了不少钱，后来人们发现，老板，啥也不管，啥也不懂，现在供应商和客户都在我手上，我为什么要给你打工？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销售经理、技术骨干，一个一个出走，纷纷另起炉灶，干起了自己的买卖，并且带走了大批客户。最后他只能，瓶子湾湾总部给他的资源，勉强支撑企业。

陆艺举起酒瓶与姐夫碰了一下，“那祝姐夫明天旗开得胜，顺利拿下工作。”

喝了酒，二姐夫说，“小艺啊，你明天要是没啥事，和我一起去吧，说不定你也能被看上。”

陆艺也期待着和自己第一任老板重逢，于是说，“我去看看，没有问题，但我可不打算打工，我还在读书呢？”李副总公司生产和销售的是水处理产品，自己在上一世，已经做到了技术顶尖的那类人，后来才被外资企业看中，进入世界500强的通用公司。这一世重来一回，他可不想干回自己的老本行，这个行业的顶点太低了，没啥发展性。

“就你读的那个大学，谁还会正正经经去上课呀，成人教育的大专，考试通过就给文凭，上不上课都无所谓，不如现在就开始打工挣钱，考试的时候回去一下就行。”

“具体的原因我现在也不好和你说，毕业前，我肯定是要呆在江汉市的。”陆艺不是没想过，带着姐夫一起做，是二姐夫这个人，太喜欢喝酒，一喝酒就兴奋，一兴奋就容易被人忽悠，啥要求都满口答应。所以他不太适合进入自己的企业，分给他一些业务倒是可行。

见此，二姐夫也不再多言，有人继续吃菜喝酒，结束后，二人回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