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爸爸是能够化成水汽的。

他几乎瞬间就脱离了包围，彻底来到了白茶面前。

包括白茶身后的门也被合上。

白茶心凉了半截。

【十六】

顾爸爸身体内仍然有源源不断的菟丝子在生长，这些淡黄色的菟丝子已经遍布了整个房间。

无数花朵同时绽放，又同时涌入白茶的身体。

她能感觉自己也未必不是撑不过。

顾爸爸手里的刀终于落下。

白茶本来就在防备着他的刀，菟丝子在自己面前快速铺展成一张细密的网。

【十五】

但是刀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白茶有些愕然的透过菟丝子的缝隙，看到他将刀送入自己心口。

他似乎也透过缝隙和她对视，那张隐藏在雨衣之下，被泡得发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知道你不是我女儿。”

他说。

白茶愕然。

【十四】

白茶感受到了所有的菟丝子都在这一刻开始枯萎。

快速的，变成枯黄的藤蔓垂在地上。

但顾爸爸的心口重新长出了新的菟丝子。

这不是她控制的。

新长出的菟丝子，轻轻地缠绕到了她的手腕上，刺破她的皮肤，扎进她的血管。

但一点都不痛。

它们几乎快速的蔓延了她全身，取代了她原本的血管。

一切都只发生在刹那之间。

澎湃的，真正让她感受到无比舒适的力量，如同轻柔灌溉营养那样，让她真正的一扫疲惫。

她感受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精神状态也从来没有如同此刻这般放松和有力。

【十三】

顾爸爸走到了白茶面前。

这次白茶没有再躲，她用一种极其复杂的，又有些不解的目光看着他。

她不是傻子，对方是在将自己的力量，真正的输送给她。

顾爸爸轻轻抱住了白茶。

冰冷的水汽又一次将她包裹。

她被拉入了顾爸爸的记忆之中。

有他手忙脚乱的哄着女儿不要哭，有被小顾柏雪缠着要糖。

他无论在外面有多么辛苦，回去的第一时间就要把小顾柏雪抱起来转一圈。

“看看我家小雪，今天有没有长高！”

“小雪好好吃饭，爸爸给你买薄荷糖。”

“小雪不要哭，谁欺负你告诉爸爸，爸爸帮你打回来！”

“我的小雪长大了，都上初中了！”

“不就是中考没有考好吗？高考好好考就是了，你已经比爸爸厉害多了，来，吃颗糖，不要难过。”

“好啊，不愧是我的小雪，考上了一本真好，爸爸现在就要去跟大家分享！”

“小雪他妈啊，我想了想女儿上大学这都需要钱，咱总不能亏了女儿的钱，不然她要是没有钱被别的男孩骗了怎么办？我打算去南方打工，这样能挣多点钱。”

他出去了。

没有学历，只能找体力活。

好在钱确实很多。

然而钱终究没能到顾柏雪的手里。

顾爸爸就那么在母女俩的世界里失踪了。

怕人把事情闹大，工地单方面隐瞒了他昏迷的消息，只出钱给他安排了一个医院。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的时候，并不是对外界没有感知，他只是无法醒来。

他在无尽的孤独之中，不断的回忆着自己的过去，不断的挂念着自己的女儿。

“也不知道小雪今天怎么样了……”

“好想快点醒来，我想再见见小雪……”

“她们会不会怪我？为什么不来看我？”

“有没有人能跟我说说话？小雪，你们在哪？”

“我是醒着的，我真的是醒着的，你们救救我……”

“我要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