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坦然道:“爹,船舶司现在造船的进度陷入了瓶颈,如果我不去,只怕再有半年也造不出像样的战船。”
朱标翻了白眼,有些狐疑的道:“你对造船也有研究?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多东西?而且样样精通呢?你想好再说啊,你要是敢说仙人入梦传道的话,老子真的会打断你的腿哦。”
朱雄英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话,现在已经传的风风雨雨,就连南京城内街头巷尾都在说这件事情。
“爹,不是儿子不告诉您,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时机到了,儿子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一旁的常氏看到自己的儿子不愿意说,急忙在一旁解围道:“好了,不愿意说就不说,都是一家人嘛,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爹娘。”
朱标也没有追问的意思而是一脸淡笑的叮嘱道:“行了,臭小子长大了,爹也不问你了,不过你记住,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的大婚,不管船舶司的事情多重要,你都要提前半个月回来准备,还有,你现在是内阁大臣,还兼着礼部尚书,不管怎么说,一周一次的内阁会议都要回来,还有,海州那边风大,船舶司又在海边,你总是嫌热,从来不穿厚的衣服,这样可不行……”
听着朱标发自内心的唠叨,朱雄英不由得湿了眼眶,怀里的朱允熥好奇的盯着自己的大哥,奶声奶气的道:“大哥,你的眼睛里面进虫子了吗?”
朱雄英抬起头颅,语气有些哽咽的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大哥这是被风吹的。”
朱标见状也停止了喋喋不休,只是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朱雄英再也忍不住,放下朱允熥,快步跑到朱标与常氏面前,狠狠地将他们两个人拥入怀中,温声道:“爹,娘,你们要好好的,等儿子以后好好孝敬你们。”
朱标和常氏哪经过这种场面,朱标还好,面对朱雄英种种奇怪的行为已经习惯了。
但是常氏却俏脸一红,轻轻的拍着儿子的后背,低声道:“孩子,娘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该去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担心娘和你爹,我们两个没事。”
朱雄英良久不语后,才缓缓松开了两人,在万般不舍的情绪下,安慰了一会朱允熥,这才离开了东宫,向西山策马而去。
在朱雄英看不见的角落中,有一双怨毒的眼睛,目睹了他们一家四口和谐的画面。
自从那天朱元璋让他就藩后,朱允炆就再也没有去过大理寺,终日在东宫酗酒,吕氏多番劝告,他也一句都听不进去。
这次他无意间撞见这一幕更是觉得可笑至极,意兴阑珊的离开了东宫。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仿佛是一根无毛的浮尘一般,任人践踏。
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就仿佛是一只漫无目的的苍蝇,随波逐流,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他在大理寺任职时,分配的一个小院。
他轻轻的推开门,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只有这里,是通过他自己的努力获得的,只有这里是他自己的。
在这小小的院子里,还有一名剑眉星目,怀中抱着一把金刀的少年,看见朱允炆这般颓废的样子,眉头忍不住皱了皱,上前一步道:“殿下,您不该如此颓废。”
朱允炆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话,反问道:“哦?那你觉得本王该做些什么?”
金刀少年怒其不争的道:“殿下难道不该励精图治,想着如何再争大位吗?难道就这么放弃吗??”
朱允炆醉醺醺的摆了摆手,耷拉着脑袋道:“争不过的,从头到尾皇爷爷选定的都是他,我只不过是他们的棋子罢了,将我推出来只是因为那时候,他根基还不稳,用我来做挡箭牌而已,现在,他的羽翼丰满,不再惧怕任何危险,我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被一脚踢开,我已经是个弃子了,你来找我,毫无用处。”
吕言的双目中冒出浓浓的火焰,似乎是不敢相信,他们吕氏暗卫誓死效忠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个颓废的男人,他再也忍不住上前揪起朱允炆的衣领,恨声道:“你觉得你是个棋子,所以就放弃了是吗?那我吕氏暗卫六百多条人命算什么?我义父吕行空已经死了,你的外公吕本被放逐,这些就这么算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被揪住了衣领,朱允炆也没有恼火,反而直勾勾的看着他道:“吕行空是你义父?那你就是吕氏暗卫新的首领吕言喽?你找错人了,我恨他们,但是我也知道我没有能力报复他们,所以我放弃了,就让我一辈子做个废人吧。”
吕言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毫无斗志的男人,他不理解为什么吕氏暗卫要为这样的人元气大伤,他不理解这么多人前仆后继的意义在哪里,他的目光空洞,颓然的坐在地上,仿佛人生自此失去了目标。
“呵呵呵,两个大男人,在这里伤春悲秋,羞不羞~”
一道清脆悦耳宛如黄鹂般的声音突兀响起在两人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