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芹掩面痛哭起来,道:“可是顾钦差,为了黎民百姓,孤直之人寸步难行,圆滑之人又穷途末路,究竟怎么做,才能保全自身,又兼济天下。”
从前跟在父亲身边,阿芹看得出父亲的举步维艰。后来跟在杜太守身边,阿芹也看出了杜太守的小心翼翼。
她以为他们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乌云还未散去,就被顾玉告知,杜伯父可能会因此丧命,让她怎能不悲痛。
顾玉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眼底也透露出迷茫。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真要按照律法,那么她女扮男装袭爵,豢养私兵,给圣上下药,桩桩件件,那个不是杀头的死罪。
这天底下哪儿有公平可言,
阿芹哽咽道:“莫非身在其位,舍了苍生,才能有所圆满吗?”cascoo
顾玉当即道:“不!若身在其位之人袖手旁观,那些不在其位之人又当如何自处。”
顾玉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杜庞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看到阿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紧张问道:“发生了何事!”
阿芹泪眼婆娑地看着杜庞,道:“伯父,顾钦差说,就算扳倒了郑都督,整顿了西北官场,您也会获罪。”
杜庞身子有一瞬的僵硬,看了一眼顾玉,似乎在责怪顾玉为何要告诉阿芹。
阿芹看到杜庞的反应,有些崩溃道:“你明明说过,像你这样油滑机敏之人,可以左右逢源,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
阿芹痛苦不已,却找不到一个答案。
顾玉也无法回答。
杜庞却是乐呵一笑,用疼爱的目光看着阿芹,道:“对与错本就难分难解,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顾玉看着杜庞,握紧了椅子的把手。
或许在无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之时,唯一能做的,便是问心无愧。
顾玉对杜庞道:“我会竭力为你陈情。”
杜庞笑道:“多谢顾钦差。说句实在的,下官佩服焦齐怀揣为民之心,不惧强权,虽有遗憾,但至死都清清白白。可下官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否则也不会打着治理雍州的借口,蛰伏七年。”
“眼看着西北一日不如一日,下官知道,再苟且下去,整个西北都得玩完,所以才在阿芹的催促下鼓起勇气,借着军饷的东风,将消息传去京都。”
“若顾钦差为下官陈情,让下官侥幸保住这条命,下官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可尽人事,听天命。就算最后不能留下这条命,下官与那些人同流合污许久,也是罪有应得。”
大概是为了安抚阿芹不安的情绪,刚刚还惶恐的杜庞,竭力变现自己的平和,哪怕他拿着盒子的手还有些颤抖。
顾玉轻笑一声,道:“好,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顾玉把目光投向杜庞手上的盒子。
杜庞连忙把盒子打开,呈到顾玉面前。
里面装着一枚雍州太守印,一本空白盖有太守印的书册,还有一本写着军饷的书册。
顾玉道:“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