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们这种做土匪的,如果真细究起来,谁没犯过点事儿?
所以黑娘子没有详细过问君显的来历,只能零零散散从他说过的话里得知,这个人出身富贵,曾受权贵迫害,一路逃亡到江南,在江南做了水匪。
此番来西北,是来找他侄儿的。
君显对她的过往也并不知晓。
那些日子,任谁都能看出黑娘子的高兴来。
黑娘子与君显一起打猎,一起处理寨中事务,一起喝酒。
君显还耐心地教她认字,她舍不得用纸张和笔墨,君显就跟她一起蹲在地上用树枝写。
她沉浸在快乐中,完全忽略了君显和他带来那几个人的一些奇怪行为。
比如他们打猎时,君显会小心地记着路径,下次再去,君显从不会走错。
比如他们吃饭时,君显会问这米是哪儿来的,山匪替她回答:“从一个孙子手里抢来的。”
比如君显带来的人总是神出鬼没。
到了成婚那天,山寨各处喜气洋洋,黑娘子难得地让寨子里的婶子给她打扮了一番。
就在马上要盖盖头的时候,寨子里的兄弟跑了过来,匆匆忙忙道:“大当家,大阳山的寨主看到咱们姑爷,非说他就是抢了军饷,又嫁祸给咱们的人!”
黑娘子吓了一跳,之前为了把军饷抢回来,岩阴山附近几个山头的山匪都出动了,其中大阳山就打了头阵。
黑娘子极力安慰自己,抢回军饷那一天,夜黑风高,谁看得清谁?万一是大阳山的寨主认错了人也是有的。
还未来得及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自家山头一个山匪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大当家不好了!姑爷,呸,君日页那狗杂种把咱们寨子给点着了,山下还上来了好多人。”
黑娘子眼前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但是又一阵阵发黑。
她一身喜服跑了出去,看到君显亦是一袭喜服,拿着刀跟寨中众多山匪对峙。
山下有跟君显接应的人不断跑上来,若无人带领,他们不会在这样地势复杂的阴阳岭中找到路。
再加上寨子里熊熊燃烧的烈火,怒目而视的大阳山寨主。
君显辨无可辨,一脸惭愧,连正视黑娘子都不敢。
黑娘子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一个烂了心肝之人,抢了军饷栽赃到他们头上,被他们重新抢回来后,又不甘心。
其中的领头人便谎称来做压寨夫君,一步步获得了她的信任,最终在新婚夜,被人戳穿真面目。
还一不做二不休,点了她的寨子,伤了她的兄弟。
可笑她被蒙在鼓里,涂脂抹粉,欢天喜地等着拜堂。
这就是她找的夫君。
这就是她夫君在新婚夜送她的礼物。
果然,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人爱,怎么会有人愿意娶?
一切都像是包裹着蜜糖的砒霜,坏了心的苹果,甜则甜矣,到了最后,便是致命的苦涩。
众目睽睽之下,君显摇着头:“不是我点的火,真的不是。”
有山匪反驳:“就算不是你点的,也是你带来的人点的!”
君显依然摇头,看向她的眼睛,似乎迫切寻求她的信任。
“我不知道这火是怎么回事,真的不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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