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带着些怒意道:“绍无极,往日朕重用你,在于运兵打仗,如今朕用你,在于朝堂,你若还是这种行事,朕真的要怀疑你能不能胜任了。”
绍无极郑重道:“臣定当痛改前非!绝不再犯!”
圣上道:“你下去吧,把那几个人官员是谁弄清楚,交给朕。”
绍无极退了下去。
绍无极刚走,冷流便又走了进来。
他如今与圣上是形影不离,圣上脾气不算好,已经尽可能克制自己了。
但绍无极带着内卫办的事不算漂亮。
等过了这个年,朝会继续,圣上已经能够预见朝臣对内卫处的反对声了。
但是处置徐家又没能给他带来实打实的好处,多少让他有些不满。
圣上扶着额头道:“朕的身子还有多久才能痊愈?”
冷流道:“最多不过半月,便可恢复如初。只是圣上依然不能过于劳累,不能轻易动怒。”
圣上松口气,道:“那就好。”
他可以借口风寒暂时推迟朝会,政务先由文翰司处理。
圣上又问道:“皇贵妃如何?”
冷流道:“皇贵妃的身体不似圣上康健,再加上小产,大伤元气,恐怕要修养个一年半载。”
圣上叹口气,道:“朕知道了。好生照看皇贵妃。”
冷流道:“是。”
圣上挥挥手,示意冷流下去。
福海公公在一旁侍奉着圣上用药,道:“御医院的御医们都已经告诫过了,没人敢乱说。”
宫里的手段不少,无论御医院穿插了多少人的眼线,但想让他们闭嘴,对于福海来说不是难事。
圣上嗯了一声。
他中毒之事关乎江山社稷,所有知情的人能杀的都杀了,杀不了的,都会被严密监视。
没有透露一点儿风声出去。
福海见圣上面带倦色,便默默退了下去。
他手里拿着拂尘行走在巍峨的宫殿之间,亦是十分纠结。
自从看到圣上伸出手比划出的那个五,他的心就再也安定不下来了。
逍遥王传信进来,问宫里的情况。
逍遥王已经敏锐地嗅到了这次不寻常。
因为皇贵妃流产和北方旱灾取消了除夕宫宴,这件事糊弄得了其他人,却糊弄不了善于洞察圣心的逍遥王。
宫里消息封闭,逍遥王路子虽多,但在圣上的严令之下,没人敢在这种紧张的时候传话出去。
逍遥王打探不到任何消息,才把话问到他这里的。
福海也十分为难。
他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五”告知逍遥王。
他虽然是圣上的贴身太监,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明面上他对圣上忠心耿耿,几位皇子谁都不沾边。
可到底记着逍遥王的几分恩情,一来二去,心也就偏向了五皇子。
同时,他又担心圣上的安危。
冷御医说圣上近期不能动怒。
仅这一条就足以让逍遥王胜券在握了。
若是逍遥王起了什么心思,不愿等圣上立五皇子为太子那一天,那么这段时日只要激怒圣上...
福海心头一跳。
他都能想到这一点,逍遥王不会想到这一点吗?
把圣上中毒,不能动气之事告诉逍遥王,固然可以讨好逍遥王甚至是五皇子这个未来之君。
可若圣上驾崩,皇位更迭,他这个圣上身边的老人也到了隐退的时候了。
就算不去给圣上守皇陵,也断不如现在在宫里,受一人驱使,万人奉承的日子。
可反过来,若逍遥王并未起心思,他将这个“五”告知了逍遥王,算是给了逍遥王一个天大的人情。
提前窥探了圣心,以后能做的事就太多了。
而他晚年若有逍遥王庇佑,自然好过许多。
福海一路走回歇息的茶间,还是没拿定主意。
福海的干儿子长丰过来,拿着一个手炉,谄媚道:“干爹,快拿着手炉暖暖。”
福海接住手炉。
长丰便忙不迭地给福海捏肩,道:“干爹照顾圣上辛苦了,儿子给您尽尽孝。”
福海闭着眼睛享受长丰的伺候,不经意问道:“长寿呢?”
长丰长寿都是福海的干儿子。
长丰道:“还不知在哪儿躲懒呢。”
福海一笑,明白了这俩小子间的弯弯绕绕。
就跟他当年和福禄一起争圣上身边第一太监的位置一样,明面上哥俩好,实际上恨不得把另一个人踩在脚下。
他比较幸运,当初得了逍遥王相帮,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福海在心底重重叹口气。
人情债果真是最难还的。
罢了。
依他看来,逍遥王绝不是那种为了上位,就罔顾伦理之人。
福海勾勾手指,长丰便低下头。
福海在长丰耳边耳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