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心里一阵气闷。
她真的是,下手太轻了。
包袱里没放多少东西,不过是寻常用的药,顾家令牌,她用棉布包裹住的三棱剑,还有裹胸用的小衣。
哪个都不能压在酒楼。
浑身上下,也就身上泡过水的衣服,还有头上的乌木簪值钱点儿。
幸好小二给她换下的这身衣服干净,不然她真的会被气到晕厥。
清谈会后,她已经让顾家的家业往江南发展了,新兴力量崛起,难免惹人注目。
她要暗中探查,就得更加谨慎些。
萧行之家的基业就在江南,从他那儿得了便利,顾玉很快找到了萧家的一处钱庄,跟掌柜对了暗号后,就在一个房间里等平沙过来。
平沙过来后,看到顾玉吓了一跳,他家世子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他忙问道:“世子,谁那么大胆,敢打您的脸?”
顾玉暗自磨了磨后槽牙,没吭声。
平沙贴心,赶紧给她弄来一个熟鸡蛋揉脸。
顾玉一边揉脸,一边问道:“盐场怎么了?”
平沙一脸严肃道:“杨家抄家之前,跟他同等规模的李家买下了盐场,朝廷的人也没细究。
我这几天乔装打扮成盐工,进了盐场,发现原本的杨家,现在的李家盐场分为外盐场和内盐场。
我这种盐工,只能在外盐场做工,听说内盐场里的人都是签了死契的奴隶,关在里面,从未见人出来过。”
顾玉手指点了点桌子,喃喃道:“外盐场真的在制盐吗?”
平沙道:“是,我还学了不少制盐工艺。”
顾玉有了点想法,道:“怎么制盐,说来听听。”
平沙简单说了说,还道:“江南私盐贩卖屡禁不止,在盐场的盐工们工钱少,都会在下工时摸点盐出来卖。那些监工们也都知道,对这事并不打压。”
顾玉把手上的鸡蛋放下来,道:“有没有法子把我弄进去。”
平沙道:“我跟盐场的管事攀上了点儿交情,明天世子您先跟我进盐场,盐场的盐工们识字的不多,我想办法让负责记账的监工做不了工,您到时候见机顶上。”
顾玉道:“可以。”
平沙迟疑了一下,还是提醒道:“只是盐场燥热,要干的事儿多,您得吃一番苦头了。”
顾玉道:“无妨。”
隔日一大早,顾玉还穿着昨天不合身的粗布短打,因为担心自己细皮嫩肉的,还往脸上脖子上手臂上涂了不少草木灰,头发也弄得乱蓬蓬的。
尽管如此,真的到了盐场还是遭到管事的嫌弃。
“细胳膊细腿儿的,能干这活儿吗?”那个管事叼着烟斗,斜眼看着她道。
平沙极有眼力见儿地往他手里塞了一把烟叶子,谄媚道:“同兴斋新出的烟叶子,我来孝敬您。我这表弟十岁就是童生了,一直没考上秀才,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这才来找个活计,您行行好,赏她口饭吃。”
那管事把烟叶子踹到怀里,不耐烦道:“她看着就不怎么行,今天工钱先扣十文,试试看,干不了明天就别来了,进去吧。”
顾玉刚进去没多久,又来了一波青壮劳力,尽管中间那个人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顾玉还是看出来点儿鹤立鸡群的味道。
那人感受到她的目光,回头跟顾玉四目相对。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