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不是齐老夫人,还有谁?
她那双已经蒙尘的眼,此刻凌厉地泛出冷意,直直地朝着紫书射过来。
众人下意识地让出一条小道来。
押着紫书的下人手一松,有些惶惶不安地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押着紫书。
紫书猛地挣脱开来,踉踉跄跄地跑到齐老夫人跟前,‘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嚷道:“老夫人,您快去一趟林家吧,姑爷要把小姐踢出族谱,废了她的嫡女名分啊。”
齐老夫人脸色一变。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齐老夫人这会儿,神色看着还算稳得住,只是,拨弄着手腕边的串珠的动作,越发的快了些。
“老夫人,小姐在大婚前一日便逃婚了,姑爷和姑娘寻了整夜,没找着人,眼看着马上便要花轿临门,他们便决定寻一个人代替小姐上花轿。可林家您是知道的,林家哪里还有什么年岁相当的姑娘?只偏院里有一个,那是之前沈氏所生,养在了乡下的那个……姑娘见情况不对,提前叫了奴婢回来请您亲自去一趟,也许,只有您能阻止这事了。”
紫书三言两语,将这几日的事,交代了个干净。
齐老夫人听罢,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万没有想到,这事竟成了这样,那她当日,还高高兴兴地送自己的‘亲外孙女’出嫁,岂不是成了笑话了?
齐嬷嬷也没想到,事情竟已严重到这个地步。
早知如此,她方才便不拦着了。
这会儿,说什么也没用了。
齐老夫人这下子再顾不上旁的,当即便让人准备:“去准备准备,立即去林家,老身倒是要看看,这位燕王爷,到底还有多少能耐?”
她冷哼了一声,全然没将贺轻尘放在眼里。
有了她这话,紫书心下一松,人便有些跪不住了,她强撑着没敢动,额上全是冷汗。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没作声:“齐嬷嬷,随老身回屋换身衣裳。”
齐嬷嬷低垂着头,连忙跟上,搀着她进屋。
两人刚转身,紫书心里提着的那口气便松下来了,她跪跌在地,脸上是暂时松下来的欢喜。
齐老夫人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过头来,紫书连忙站好。
老夫人冷眼看着,倒没计较她的失态,只是道:“别跪着了,起来吧,一会儿,你在路上与老身仔细说说这几日的全部事情,记着,事无巨细,决不能错漏半分。你要想不起来,便现在开始想。”
老夫人的声音极冷,说完便回了屋。
紫书见她没再回头,才松下了最后一口气,与院子外的下人面面相觑。
约莫两刻钟后。
齐府的两驾马车匆匆地出了府,齐老夫人,齐嬷嬷以及被点了名的紫书在前边的马车里伺候,后边跟着的,则是老夫人素日里跟着伺候的其他下人。
紫书是第一次近身伺候齐老夫人。
这会儿,她顾不得想什么,只在老夫人的示意下,事无巨细地将自己知道的,这几日的全部事情,一五一十地与老夫人交代清楚。
定远侯府的管家在门边送他们。
待马车走远,他脸上的笑立即便敛了去,不等下人问什么,他扭头便匆匆地往齐珩的院子去了。
侯府正院的书房里。
齐珩正在练书法。
管家匆匆而来,进了门便说:“侯爷,出事了。”
齐珩的下一笔尚未落下,闻声,手猛地一顿,一滴黑墨,倏地落在纸上,晕染出一片小小的黑色印记。
好好的一幅字,就这么毁了。
他猛地看向管家,眼神不愉,却还是淡着声问:“何事?”
“二姑娘身边一个叫紫书的婢女今日硬闯了老夫人的院子,也不知说了什么,之后,老夫人便带着齐嬷嬷和一众下人,换了身正式的着装,匆匆地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