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武将,没有人比钟离衍还要明白和平的可贵。
战火的硝烟所到之处,无不民不聊生,血流成河,有多少人因为战乱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这些年,钟离衍早已看够了这些,也厌倦了这些,和他一样的,还有与他一起发动兵变的将军们……
所以这一场兵变,并没有夺权之意,只是想给皇帝一个警告而已。
如果非说要有什么目的,那恐怕就是钟离衍的“死讯”了。
一直以来,赵氏皇帝都因为钟离衍功高盖主而对他有所忌惮,却又因为钟离家数代积累下来的兵力和钟离衍无人能及的带兵能力,而不敢堂而皇之地把兵权从他手里撤回来。
说白了,这一场兵变,对双方而言,算是皆大欢喜。
钟离衍得以从那个他早已厌倦的官场全身而退,而赵氏皇帝也除掉了心头大患,把兵权重新握回手中。
等多兰再三向莫无名确定钟离衍的身体已经无恙,她这才允许他带着自己去见父汗。
赵嬷嬷本来也想随行,钟离衍考虑到她年事已高,就拜托莫无名照顾她,最后和多兰两个人买了辆马车轻装前行。
钟离曌很乖,平日里就吃吃睡睡,很少哭,这也让多兰省了不少心。
这一天,阳光正好,钟离曌在喝了奶之后,安安静静地睡在马车里,而钟离衍还在前方驾车。
多兰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忽然有点记仇地对钟离衍说:“衍,你说等儿子长大以后,我要不要告诉他,他爹爹曾经说他是野种?”
钟离衍的脊背蓦地一僵,就连声音都有些生硬:“我……我什么时候有说过这样的话了?”
这傻装的,还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多兰可不打算就这样放他蒙混过关:“是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那天有人对我说,会让我把肚子里的野种好好生下来,然后让他生不如死地活着,让我后悔曾经生下他……”
闻言,钟离衍顿觉舌尖微苦,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轻叹了一声,把马车在路边停稳之后,转过头看向多兰:“兰儿,你也知道我那也是迫不得已……”
“哦,我知道。所以你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以我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的对不对?因为我中的蛊毒会一点点转移到孩子身上,而孩子一出生就会是个死胎……还有你和赵夕瑶成亲那天晚上,你之所以会那么疯狂地缠着我,是想把蛊毒引到你身上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