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亲吻的方式喂药,确实不是每个人都会的。然而她却喂得毫无顾忌,毫无廉耻感,就好像是自己的上下唇相碰一样,没有什么羞涩的。
庄眉儿吃惊得张开了唇,半晌才意识到失礼地阖上。
这太过离经叛道,太过违背礼义廉耻,也太过……契合。
两人的唇相接,浑然天成,没有一丝违和,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一对,亲吻是理所当然的。
庄眉儿的少女心被打击成渣滓,她既不甘,又觉得在这份天然的爱情面前,没有自己能观赏的一席之地。
她黯然离去:“我在外等你们。”
回到京城的路通畅无比,扰人的魑魅魍魉似乎也惧怕他们的杀气,不敢造次。
秘密回到王府后,庄眉儿便与他们告别了。
府上的大夫帮君泠崖探脉,凝重的脸上布满了担忧:“王爷体内有两种毒素,正在相抗相衡,王爷的意识恐怕正与这两种毒抗争,怕是短期内不会醒了。”
“啊!”她吃惊地问,“那坏豆腐什么时候醒,会不会醒?”
“老夫也说不准,”大夫遗憾地摇了摇头,“王爷正处在关键时期,若能将这两种毒素相抵,兴许便能醒来,若是不能……老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全得靠王爷的意识支撑了。”
希望一点一滴的破灭,这一次等待又要多长,那双经常看着自己的眼,何时会睁开。
李千落的世界天崩地裂,泪水不可抑制地翻涌出来:“都怪我,都是我害的,是我害的……坏豆腐你快起来好不好,我以后都听你话,你让我写什么我都照做,好不好,好不好?”她一叠声一叠声地喊,却唤不醒沉睡的人。
她在泪水中惊醒,君泠崖让她到密室里拿一本小册子。
那是什么?小册子又有什么含义?
在她进入密室前,她还不清楚,但当接过那本小册子,翻开细细品读的一刻,她大彻大悟。
那一本册子是耗费了君泠崖所有心血所著,上面用很浅显易懂的文字,向她讲述了理政的所有程序,演绎良好帝王形象的途径,日常朝政的注意事项,甚至连各种会出现的特殊情况以及处理措施,都帮她一一列好了。这就是一本冷冰冰的教导书籍,它能在君泠崖不在的情况下,充当太傅的角色,替君泠崖完成教导她的心愿。
他不是慈父,不会搀扶着步履蹒跚的她,带她学步,他也不是兄长,不会体贴地扶起摔倒的她,哄她开心。他只是一个沉默的痴情人,默默无言地帮她筑基,指引着她沿着自己血肉筑城的道路,毫无阻碍地前进。
君礼痛心不已,他看着君泠崖从荆棘地里摸爬滚打,看着君泠崖以无言的方式付出心血,他的满腔怨念都无从诉说。他替君泠崖不值,替他愤怒,替他为了一个傻子付出如此多的血汗,然而他的身份注定他只能缄默不言。但今日,他一腔被压在盖底下的怨气,彻底喷发,呼啸着,畅快淋漓着,发泄。
他道出君泠崖的过去,说出君泠崖的付出,更道尽君泠崖的痴心爱意。
心一点点地被撕裂,回忆带着冷风侵占了创口。
原来她一直被爱,原来她一直都不懂……
——“爱,是见到那人会心跳加速,见不到那人会心慌意乱,见到那人离开自己会伤心欲绝,见到那人出事会痛不欲生。”
——“阿千,阿千……”
她仿佛听到耳边回荡的声音,可抬头寻找,才发现那只是一枕黄粱。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堵塞未开的大脑,一瞬间通畅了,她听懂了,也深刻地从字里行间领会了。那种以为君泠崖死亡时的恐惧,那种听到他付出时的痛,还有那种渴望见到他完好无损的期盼……
她抱着那本书册放声大哭,泪流不绝,奔到君泠崖面前,gāng肠寸断:“坏豆腐,坏豆腐!你醒来好不好,我懂了,我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