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再次提出疑问后,刘行依然淡然地笑着答道:“各乡有议事、各县也有议事。这议事之法想要开展起来,指望那些土豪劣绅好一些、还是指望真正会一心跟随陛下寻常百姓更好呢?臣以为,土豪劣绅们都是擅于阴奉阳违的变色龙,寻常百姓只要陛下施以隆恩才会真心死命效忠于新朝。只要各级议事督导、协助有力,臣认为度支不但不会受到影响,相反会大大增加税收,使我朝迅速府库充盈起来。”
“不可能!”
赵榛听完这番话,马上摇头道:“指望那些寻常百姓使我朝府库充盈起来,朕不信、绝不相信。他们不想方设法逃脱赋税,那都算是新奇之事了。”
在历朝历代统治者的心底里,根深蒂固的有一种思想、那就是穷苦百姓们是习惯了逃避赋税的。
对于他这个所有统治者的惯性思维,刘行在内心底是不屑一顾的。原因呢,十分简单:为什么百姓要逃税呀?还不是朝廷的赋税不合理,太重了!
换是小爷,你朝廷把一年收入的十分之一甚至是五分之一都取走、让我无法富足地生活,我也会逃呀……
“议事之法,并行于保甲制。”一切早已想好,刘行在听到赵榛新的质疑后,马上说道:“保正若是不能确保税收,要那些保正还做什么?乡之议事,主责就是监督那些保正。两法并行,完全可以杜绝百姓逃脱赋税之事的发生。”
稍一停话,刘行脸上重新浮起笑容道:“更何况只要将那些为富不仁、首鼠两端的土豪劣绅杀光,寻常百姓家人人十五亩地。即便是我朝再行十之税一的重税,每个百姓每年都能剩下三十石粮食,还有必要再冒着杀头的危险逃税吗?”
赵榛听到此处,刚想开口接话,却被刘行挥着手制止。
制止住他之后,刘行继续说道:“还富于民、强国于根。更何况臣现在所行之法,根本不会在税收上让百姓再去受苦。二十取一的农田税,旱涝臣还准备王法正式确定出官仓必须赈济的新法来。此举既能杜绝土豪劣绅虚报、瞒报田地,借以避税。又能够最大程度上刺激百姓进行农耕,借以增加粮食产量、保证府库和国库的粮食收项。同时,一个人十五亩,更能让百姓们不再藏丁匿口。所以陛下无需担心,只管颁行便是。”
虚报、瞒报土地数目,这是几乎贯穿整个中国封建时代里,所有土豪劣绅们一直都在做的事。
这一点上,刘行从前在一些书籍上每每看到,都感觉有些不忿。如今总算有了足以惩治那些对国家为富不仁、对百姓也是为富不仁土豪劣绅们的机会,刘行自然马上便会拿出来对策去做。
土地被瞒报的事在各地屡见不鲜,赵榛也很清楚。土地被瞒报了,自然有很多田地里产出的粮食,那些富户们就不用再去交赋税,受影响的也自然就是各地府库、乃至于国库。
不过最让赵榛难以继续回绝的,还是刘行最后那段话。
“一个人十五亩,更能让百姓们不再藏丁匿口。”
按人头执行均田法,在这种情况下哪一个百姓家还会藏着丁壮人数瞒报呢?藏起来一口人,就少领十五亩地。赵榛相信,没有哪个百姓家会再做这样面对刘行这套新法时,变成了“愚蠢之极”的做法。
只要百姓不藏丁匿口,那么以后新朝征募兵丁的时候,自然就会多出很多可选择的精壮。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在民富的同时、真正让新朝再军力上有了一个稳固和坚强的保障……
虽然在杀土豪、均田地上,赵榛从心理上无法再抗拒刘行提出的这一套新法。但很快地,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侧头再望向刘行,赵榛道:“若是某个州府可分之田不足,你这新法还行得通吗?”
淡然一笑,刘行道:“陛下还是没看仔细,臣写得很是明白了。若农田不足,山林和补。山林不足,矿、水道都可以补。愿意种地的分田,愿意种果子、做桑蚕事的分山林,愿意采矿养鱼的分矿山和水道。总之就是耕者有其地、劳者有其产。若实在分可分了,那就官府出资、帮助无地也无产可分的百姓迁徙他处分田置业。”
“那如果民间的泼皮无赖,分到田地以后变卖了呢?”赵榛一个问题被解答,马上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来。
见他如此连连发问,刘行心底对这个十六岁的小皇帝又多增几分防备之心。
但防备归防备,刘行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来:“凡官府分的田地,都是只归百姓租赁。如猎人谷一般,租期三十年至七十年。承租者不得买卖田产、老弱可以转租或佣人来种。凡是雇人种地的,税赋减免。但身强体健者胆敢好吃懒做者,一概充入教化营去。”(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