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两旁放置有各种武器,宋翊提了自己用得最顺手的长/枪在手里,手腕一挑挽了个枪花,“吾儿有何志向?”
宋翊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从衡玉嘴里听到什么答案。昨日种种迹象都表明,衡玉心里的盘算绝不小。
衡玉束手,认真答道:“帝权旁落,玉愿匡扶社稷。”
“哐当”一声,宋翊手里本握着的□□直接掉到了地上,发出极清脆的一道声响,在这悄然无声的环境中,有如一道惊雷。
不,真正的惊雷明明是衡玉刚刚那句话。
衡玉并不意外宋翊的反应,她静静站在那里,等宋翊自己回过神来。
半晌,宋翊才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早起来这练武场所为何事?”
“乱世之中,玉只求习得自保之力。”
“可能坚持?”
“必日日不辍。”
宋翊认真地看了衡玉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道:“往后每日卯时过来练武场。”
“喏。”
宋翊脚尖一动,躺在地上的□□被踢起来,他手一接,重新将□□握入手中。
往前一挥,磨得锋利的枪头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来。
“可曾识字?”
每个世界的语言体系都有不同,系统虽然接收不到她的记忆,但已经为她更改好了语言体系。
故而衡玉回道:“已通读《春秋》。”
宋翊有些惊讶。他原以为衡玉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子里的孩子,只不过是机敏聪颖心中有所盘算罢了。
但如今纸张没有发明出来,只有竹简载字。书册昂贵,且垄断在氏族手里,能够寻到《春秋》就能说明衡玉以前的身世并不普通。
而且通读是什么概念。《春秋》较之其他四书五经更为晦涩,即使年龄比衡玉大上一轮的人都不敢言自己通读了《春秋》。
昨天宋翊只是简单问了衡玉的一些情况,倒没有深入了解,所以才会被她今日之话惊到。
“吾儿是在何时读的《春秋》?”
衡玉早已想好了理由,“玉的师父身世来历成谜,却有一身好学问。十几年前来了我们村子定居,与我家比邻而居。后来师父惜我之才收我为徒,《春秋》就是师父口述教导我的。年前师父染了伤寒,已经病逝。”
至于师父的身份,都定性为来历成谜了,如果宋翊要问她,也只能够一问三不知了。
谁想宋翊却问都没问就接受了她的说辞。
因为比起生而知之什么的,有个世外高人教导,再加上自己天资聪颖,所以才能那么快就学完《春秋》的说法更加容易为人所接受。
而且乱世之中,多有隐居于世外的贤士高人,衡玉如果当真有幸遇到这么一位高人,也是她的运气。
宋翊沉思片刻,昨晚他原是打算先让衡玉跟着先生习字,跟着他学习武艺,待学了一段时间字后再来帮他处理政务。
谁知道衡玉的进度快得喜人,自己又足够自觉。当下他的打算要再改一改了。
宋翊缓声道:“等会练完武吃完早饭,玉儿去我的书房为我整理文书可好?”
衡玉欣然应下。
她故意告诉宋翊自己已经通读《春秋》,就是为了让宋翊提高对她的评价,让他意识到她说的那句话并不只是玩笑,而是真的有那个可能去实现。
从昨天的接触来看,她知道宋翊其实是一个颇为宽容的人,他没有雄心,但他对于有雄心的人报以的是欣赏培养态度。
如今看来,事情皆如她所料。
太守府的早饭极简单,但相较她昨天吃的那个难以下咽的面饼已经算是极美味的一餐了。后世的很多调料现在都找不到,就连食盐都是一种极为昂贵的调味品,她无法强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