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七寻静静地坐在马车里,感受着车窗外从安静走到喧嚣,又从喧嚣重新归于安静,然后便听到了长矛相碰撞的声音,以及侍卫例行检查的机械嗓音——“请出示令牌”。
她示意臻儿把入宫的令牌递了出去,而她则掀开车窗帘,抬眸望向这座气势恢宏的建筑。
皇宫——这座她曾经最渴望入主的地方,却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生生囚禁了她十七年,整整十七年呐!她眸光轻移,然后一瞬不瞬的定在了极北的掩霜园。
如果说世界上真有什么地方,是凤七寻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去一脚的,那一定非掩霜园莫属。她现在就连做梦,都会梦见那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甚至只要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掩霜园苍蓝的天,墙皮剥落的暗红的宫墙,以及那一口摆在园子中央的瓮。
如今她回来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重新踏进了这座皇宫。她指天发誓,她在这里所受的苦,所流的血和泪,一定会通通还给背叛她的人!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驶过长长的外城道,停在了通往内城的长阳门前。从这里开始,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平明百姓也好,天潢贵胄也罢,都必须下车下马,步行进入内城。
凤七寻在臻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抬眸环顾了一眼深深的宫闱,然后才把视线定格在长阳门前面容严肃的守卫脸上。她略一颔首,正想进入内城,就听见一阵高过一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回过头一看,便瞧见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男子打马而来。男子身形魁梧,五官还算俊朗,只不过晒得黝黑的脸上,尽是在边关饱经风霜的痕迹,所以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了些许。
只一眼,凤七寻就认出了马上之人的身份——韩泰。这个韩泰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师韩潜的嫡长兄韩忠膝下的长子。
韩忠常年驻守边关,所育的两子一女也都在边关长大,长子韩泰天生神力,勇猛异常,是韩忠手底下的得意战将。次子韩旭天资聪颖,从小便饱读兵书,在行军布阵方面鲜有敌手,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幺女韩灵儿则专注于修习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曾拜隐逸江湖多年的布阵大师行香子为师。
可以这么说,除却几乎和韩家断绝关系的韩嵩以外,韩氏一门也只有韩忠家的三个孩子最有出息了,比之韩悦、韩熙和韩硕,简直不知道强了有多少倍。
但是不论他们有多厉害,韩家的人都不可避免的有一个通病——护短。
太后娘娘的六十岁大寿,韩忠由于戍守边关,重任在身,肯定不可能回京祝寿。韩泰此行回来,应该是代替他父亲,来恭祝太后的六十大寿的吧!或许回来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就在凤七寻打量韩泰的同时,韩泰也勒马停在了她面前,马儿在他身下打着响鼻,在原地绕了几圈后停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凤七寻,又瞧了瞧她身后的马车上凤家的标志,眼神睥睨的问:“你是凤九夜还是凤七寻?”
对于他没有礼貌的问话,凤七寻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
韩泰向来心高气傲,在军中也是无人敢惹的一员猛将。如今瞧见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女子无视,自然怒从心头起。他打马上前,挡住了凤七寻的去路,冷声问道:“没听到我问你话吗?你是凤九夜还是凤七寻?”
许是被韩泰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凤怡卿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上前扯了扯凤七寻的袖口,低声问道:“大姐,他是什么人啊?怎么这般粗鲁?”
韩泰耳尖的听到了凤怡卿对凤七寻的称呼,冷冷一笑道:“原来是凤七寻!就是因为你,小悦才摔断了腿,又差点毁了容,吃我一鞭!”说罢,他就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朝着凤七寻的脸就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