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枭忽然就灵机一动,脱下短风衣就想往林士冲脑袋上蒙。蒙之前还特意看了看旁边,拽着他退到了更隐蔽些的楼梯拐角处。
“你这是干嘛?”
“蒙住你的眼睛啊,省得你看着我就分心。”说着,就把衣服罩在了他头上。
林士冲哭笑不得,两手被陆枭按着,只能由着他玩了。
昏暗安静的环境使人平静,陆枭握着他的手,再一次问道:
“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不想再失败第二次。你如果和我复婚,也是二婚了。我只想趁现在问清楚,你想要的幸福究竟是什么样的,不然我怕给不了你想要的。”
这就是我想要的,而你已经给了。林士冲被衣服蒙着脑袋,眯眼笑得挺开心。
林士冲好半天没有说话,陆枭抬手碰碰他,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林士冲摇了摇头,蒙在头上的衣服也跟着晃了晃。“现在的人都特别现实,特别功利,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而我,”林士冲说道,“特别有钱。”
陆枭轻轻的嗯了一声,他知道林士冲要开始讲他自己的故事了。他便把搭在林士冲肩上的手收了回来,却没有再握住他的手。
“我随便送人一件礼物,转手卖了就够普通人生活一两个月,随口拜托一句,就能帮人拿到不错的工作。”林士冲转了一下头,陆枭觉得他正隔着衣服看着自己,“如果嫁给了我,从此以后就万事不愁了。”
“我的钱太多了,”他说,“多到扎人眼,多到让人只关注我的钱,而不是我本身。”
当年的林士冲毫不掩饰情绪,铁齿铜牙快人快语,根本不在乎得不得罪人,只在意自己说的够不够“针砭时弊”一针见血。
他张扬的是自己的个性,可他周围的人看到的却只有“钱”。因为有钱,才能这样直来直去无拘无束;因为有钱,才能这样多才多艺爱好广泛;因为有钱,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让青春犯错。
因为有钱,钱钱钱,反正有钱人都任性。渐渐的,林士冲就成了“钱”的代名词。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有范儿,很受欢迎的人,直到毕业后,长大了成熟了,才知道,原来都是钱。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觉得任何东西都能用钱来衡量。包括亲情,包括时间。父母对子女的爱可能是坚定的,但我能收买他们的儿女。我买不来时间,可我能让人放弃时间,只要有钱,我就能让人生、让人死。”林士冲忽然笑了笑,“也包括爱情。”
“所以你才抵触结婚?”陆枭光着脚踩在台阶上,把脱下来的鞋轻轻放在了脚边。
“我抵触的不是婚姻,而是……被父母干涉的婚姻。我知道和你结婚是对我是最有利的,可我曾经对自己发过誓,我一定要找一个我爱的人结婚,不让任何利害关系牵扯其中。”
林士冲忽然抬起了手,陆枭主动把脸凑了过去。
他亲昵的捏了捏陆枭的下巴,“谢谢你结婚才刚半年就和我闹离婚。我真怕万一你忍得太久,久到我犯了错误,就真的没法挽回了。”
“你这么一闹我才发现,过去半年你下了班就回家,还一直容忍我,只是因为你想跟我结婚过日子。”林士冲顿了顿了,才接着说道,“其实我想要的你已经给了。”
“你刚刚说,怕给不了我想要的婚姻,我听了真的,真的特别高兴。”林士冲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道,“陆晓,这半年来是我的错,对不起。以后我会努力做个好丈夫,再嫁给我一次,好么?”
陆枭的风衣蒙在头上,他闻着陆枭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耐心的等他的回答。他知道陆枭容易尴尬害羞,在面对感情和亲热时,他总会有点手足无措的拘谨和傻气。
“答应我吧,然后我们再聊聊你想要的是什么,无论你想要什么样的婚姻,我都一定满足你,好不好?”
“好不好,陆晓?”
“……陆晓?”
林士冲迟疑的拿下蒙在头上的衣服,身边已是空荡荡一片。他站起身茫然四顾,“陆晓?”
“陆晓你别闹了,快出来吧,我错了!”
“我是不是哪句话惹你生气了?”
“陆晓?”
“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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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民政局外。
林士冲把脸深深埋进陆枭留给他的风衣里,再抬头已是双目赤红,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只说了一句话:
“掘地三尺,给我把陆晓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