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体温让何锦生一直冷得发抖的身体忍不住贴近。

“姐姐，睡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何因良轻声柔语在止痛剂的作用下显得飘忽不定，何锦生不记得自己究竟有没有回答他。

离开了血腥弥散的现场，何因良拿开了双手，近郊璀璨的星空映入眼帘，担架在曲折迂回的小巷里穿梭，耳边是各种脚步声，何锦生的内心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思索些什么。

如此惨烈的一天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可是当风波过后自己仍然那样清醒着，身边还有最亲爱的人围着，她终于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她终于不会辗转无助了……

她的思绪飞得渺远，在幽深的古楼间穿行，仿佛在寻找时间的出口。

她想自己流了眼泪，因为因良一直在安慰她“不疼，不疼”。

突然间从他们离开的方向传来悠远的枪声，何锦生心口一震，眼泪更加泛滥。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猜到了――林姐，你也做出了选择吧？如果你认定这就是你的宿命，那么就这样吧……

何锦生握着何因良的手，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被心口肆意的疼痛吞没。

何锦生这一睡便是三天。

三天后的晚上，她一醒来便看到许哲皓坐在她身边的床铺上看着书。

他脸上手上都缠着绷带，脚上还打着石膏，可是他看书的神情那么专注那么自然，根本不像是伤患。

何锦生侧过头仔细地凝望着许哲皓，仿佛要把他此刻的神情镌刻进心底。

许哲皓也感受了从下方传来的视线，他艰难地侧过头，就看到还躺在被窝里的何锦生侧着头在看她。

“小傻瓜，你终于醒了。”许哲皓的脸上闪过惊喜。“你真是十足的傻瓜，没见你这样的笨的。”居然自己往楼下跳，万一真的有个万一，他该怎么办呀？许哲皓的语言满是宠溺。

“你才傻瓜，没见比我更笨的？看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比我更笨的人长什么样了。”何锦生咯咯笑着，虽然语气很虚弱，可是心情很好。劫后余生，任谁都会心情闪亮吧？

“得了，你们夫妻两个都是傻瓜，一只大傻瓜，一只小傻瓜，再生出一屋子小小傻瓜来。”何因良听到声响从外间探进头。

“对对，我们要生一屋子小小瓜。”许哲皓抓住把柄，添油加醋。“老婆，等我出了院我们就开始种瓜吧。”

何锦生双颊徘红，扭过头：“哼，要种你自己去种，种多点小番茄，我看剧的时候好当零嘴！”

何因良笑得花枝乱颤：“姐夫，要哄我姐姐陪你种瓜，你还得加把劲。”

何锦生耳朵尖，一听就听出了与平常不一样的东西――因良这小子竟然改口叫哲“姐夫”了！何锦生不发表评论，但是脸上的笑容绽开了。

“因良，扶我起来。”何锦生笑得灿烂。

“得，我让阿碧进来给你洗漱，再顺便吃点东西，你都睡了三天了。”说着何因良就要去喊人，但是被何锦生阻止。

“先扶我起来嘛！”有点撒娇意味，又有点害羞的成分。

何因良看着何锦生酡红的脸颊，顿时明白了。“行，等你们亲密完了在喊我们也来得及。”

说着何因良暧昧地朝许哲皓使了使眼色，把何锦生扶下床就出去了。

腹部还是有点疼痛，不过比起那天晚上，现在的感觉好太多了。

“锦生，还疼吗？别勉强了，叫护士过来看看。”许哲皓看到何锦生蹙起眉头，心疼地伸手拉她。

“别，你手伤了。”何锦生赶紧放下他的手。她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他毫不犹豫地切下自己的肉丢进那个桶里……“哪有你这样的笨蛋，歹徒说一你就一，还当真切自己的肉的！”何锦生的语气里有些埋怨，说话还带着哭腔。

但是许哲皓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傻你还真傻。”许哲皓用那只手揉了揉何锦生的头发，动作自然，一点都感觉不到他在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