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她的孩子，何锦生的心又开始痛了，眼睛胀胀的好想掉眼泪，可是她忍住了。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再也没有岁宝软软的小手贴在她的脸颊上告诉她：“妈妈有岁宝，妈妈不哭。”她要坚强，她不能哭！

何锦生出了房间，大家都已经睡了，四下一片静寂。她像游魂一样在空寂的大宅子里游荡，耳朵里不断有岁宝柔柔的声音在嬉闹。

“妈妈，岁宝给你念故事。”

“妈妈，不要把洋葱剩下来！”

“妈妈，岁宝今天要跟你睡……”

“妈妈……”

他们虽然在这个屋子里只生活过几个月，可是岁宝的身影却活跃在这间宅子的各个角落，那么生动，那么清晰！

何锦生站在大厅里，抑制不住眼泪哗哗流淌。

她的岁宝，那么乖巧，那么懂事的岁宝，怎么好好的说走就走了？岁宝说“当妈妈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可是她却没有办法让这种幸福延续。她欠岁宝那么那么多，为什么岁宝连让她弥补的机会都不给她？

岁宝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她不断转着身体要找到岁宝出声的方向。可是黑暗就像一张巨大空洞的网把她网得喘不过气来。

那个名字几乎从她口中冲出来。

可是客厅里的灯霎时间亮了，何锦生望着走廊的方向，好像还看到那个可爱的小身影端着大大的盆摇晃着脚步朝她走过来。

他红扑着脸蛋，腼腆地对她说：“妈妈，岁宝给你洗脚……”

何锦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望着那个方向岁宝模糊的身影归于透明，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岁宝……你在哪里？岁宝，我的岁宝，妈妈的岁宝……妈妈在这里呀，为什么你不在了？

许哲皓从书房回来看到何锦生不在房间，慌忙出来找她，却看到她游荡在大厅，失魂落魄地像在找寻东西，他怕她被绊倒所以开了灯，谁知道她竟然哭着跪了下来掩面哭泣。

以为她又因为找不到他而惊慌失措，搂着她轻声地安慰。

“锦生，别怕，噩梦过去了……我在这里。”他拉着他的手呢喃轻语。

什么叫做“噩梦”？她的岁宝才不是噩梦！许哲皓在不在根本不是她想要的，为什么许哲皓还能说得那么自豪？他究竟有没有羞耻心，弄死了她的孩子心里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为什么他还能用邀功的口吻这么跟她说话？他对她这么低声下气究竟有什么企图？她已经被他折磨得一无所有了，为什么他还不放过她？

何锦生的心里只有恶心，她一想到自己刚才还在他的身下辗转承欢，她就厌恶地想把自己被他触摸过的皮肤全都剜出来丢掉！

何锦生狠狠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跑上楼，把自己关在岁宝的房间里，任凭许哲皓在门外怎么呼喊怎么劝慰她都不愿意开门。

许哲皓完全错愣了，为什么现在她连他都不愿意亲近了？还在前两天她的世界里只对她一个人亲密的……难道锦生的病情又加重了？

岁宝的房间跟岁宝去住院之前的布局一模一样，连玩具摆放的位置都没有一丝变换。何锦生看着看着，眼泪就唰唰地往下掉。她把自己缩在岁宝的小床上，抱着岁宝的被子一遍遍地哭喊着岁宝的名字。

岁宝甜甜的气息仿佛还在鼻尖，岁宝软软的身子仿佛还缩在她的怀抱里，何锦生紧紧搂着被子，就好像还搂着真是的岁宝，她蜷缩起身体，好像要把空气里的岁宝全部塞回自己的身体里……

许哲皓兜兜转转敲醒了管家的门，要来了许家的总钥匙，好不容易打开了岁宝的房门，却看到何锦生抱着被子流着眼泪已经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