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一唯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却被何锦生下意识地避开。慕一唯讪讪地收回手,笑道:“锦儿,听说你发烧了,所以来看你,房里没有人,我就擅自进来了。”
何锦生混乱的记忆慢慢复苏,可是她仍然像一尊塑像一样坐着,不回应他,甚至不看他。
她的态度牵动着慕一唯全部的神经,他着急地看着何锦生:“锦儿,我也学了手语,我现在也能看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半个多月全在外市视察没有条件,他就随身携带手语手册。因为他不能接受自己看不懂锦儿的想法,他不想再看到锦儿因为他不能理解他而流露出来的受伤……
何锦生讶异不已,她看着慕一唯无比认真的神情,看着那双只倒影了她一个人的眼眸,她竟有种被当做一整个世界的错觉!
“锦儿!”慕一唯以为她惊愕是因为不相信,所以他笨拙地比划着:“告诉我你的一切,这十年的空白,我要全部补回来!”
他的动作那么慢,那样小心翼翼,仿佛在维护某种脆弱却华美的存在,看着他的动作,何锦生觉得自己被他捧在手心里温柔地呵护着――原来他不是嫌弃她,不管她的生活出轨到了何处,他都能想办法靠近她,贴近她……为了她,他甚至可以让有声的世界归于零!
何锦生抬眸看着他的眼,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湿了一片。
“锦儿,你不要哭,你要是不想说我也勉强你……”看到她哭了,慕一唯更着急了,他赶忙抽出纸巾给她擦脸。面对这个比她小六七岁的孩子,他总像无措的家长,因为她的一切总能出乎他的预料。
何锦生尴尬地笑着又哭着,连忙摆手比划:“不,我是高兴……对不起,对不起,我……”
慕一唯认真地看着何锦生,看到她比划着“高兴”,他松了口气,心情也不禁激动了,但是却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许哲皓挑衅似的声音传了进来。
“慕书记,大中午的不休息来病房调戏女人吗?”
又是许哲皓!又是这种语调!每次他跟锦儿有点进展的时候,这男人就像散不去的阴魂神出鬼没,这会儿,慕一唯拆掉他骨头的心都有了!
慕一唯要反驳,却见一个小人儿从许哲皓身后探出小脑袋,漂亮的大眼睛羞怯地看着慕一唯。
那双与何锦生如出一辙的大眼睛让慕一唯心头一颤,要说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
“爸爸……”岁宝小心翼翼地抬眸望着许哲皓。
“叫舅舅,他是妈妈的哥哥。”许哲皓也看出了慕一唯的惊愕,他得意地对慕一唯挑挑眉,嘴上则是加重了“哥哥”的发音。
虽然岁宝很想问“为什么妈妈的哥哥从来没来看过我们”,但是“舅舅”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所以他缩起了肩膀快速跑到何锦生的床边,一头扎在她的怀里。
有了妈妈的怀抱他像得到了保护,抬头看着慕一唯,小声地喊着:“舅舅。”
许哲皓那一声“哥哥”,小孩那一声“舅舅”就像硬是要把他和何锦生划分出界线一样,这种被排挤的感觉让慕一唯皱起了眉头。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从心底滋长。那一声“哥哥”最初是他让她喊的,可是先付出感情也是他……
锦儿丫头的心情,他只停留在十年前那个炙热的午后。十年的空白太巨大,他该如何填满?
“我们给你买了粥,趁热喝了。”许哲皓把食盒的粥倒出来,递给了何锦生。
“妈妈,岁宝生病的时候妈妈也给岁宝煮这种粥,所以岁宝也给妈妈选了这种味道。妈妈发烧要赶紧好。”岁宝苍白的小脸染上了红晕,那是做了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之后的自豪。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慕一唯觉得此时的自己是多出来的陌生人,她的生活他已经无法介入了。对比他们的温馨,他显得那样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