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卓然那笑也不像笑,哭也不像哭的表情上,柳欣梅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没有来由的陌生。这还是那个才华横溢的刘卓然刘常务吗?在市委宣传部那些领导中,他曾经是何等的恃才傲物、放荡不羁、潇洒舒展啊,怎么今天就变得这么样的猥琐了呢?原先,他的头发虽然稀疏,但从来都整理的特别条理;可今天他那稀疏的头发,却像刚从草丛中钻出来似的,显得非常的零乱。原来他的那张脸,虽然说不上什么英俊潇洒,但却也白白净净,有一种精神焕发的光彩;可今天他的那张脸却显得有些干枯,黝黑,甚至可以说十分的憔悴。在这短短的几天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让这个曾经踌躇满志的县委书记,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呢?
就在和刘卓然迎面走去的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柳欣梅突然便对这个刘卓然产生了一种怜悯。无论是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还是在看不见刀光剑影的谈判桌上,或者是在波诡云谲的官场上,争斗的双方总是旗鼓相当才斗争的有味儿。如果一方明显势弱,而且不成比例,那也就如同一个高手九段和一个不识棋局的人对弈一样,一切便都显得淡而无味了。柳欣梅看到了一个精神颓废的刘卓然,便对他一点也恨不起来了,想起在市委宣传部工作的那一段日子,柳欣梅反而觉得这个刘卓然有些亲切起来。于是,便脸含着微笑,主动地向前迎了一步,并向他伸出了一只葱白一样细长的玉手。
“刘书记,真没有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你,我真高兴啊!”柳欣梅热情地说着,显出了让紫竹和范东平都感到极为惊讶的热情。尤其是跟在柳欣梅身后的那个紫竹,简直被柳欣梅的这种表现给弄傻了。噫,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就在刚刚才,一提起这个刘卓然,柳欣梅还是那样仇恨刻骨般的咬牙切齿,怎么转眼功夫,就又对这个人亲热有加了呢?
什么叫官场?什么叫官人?真正的官场和官人,那思维细腻的,如同现今科技领域里的纳米技术似的,一般人如何能够洞悉到其中的奥秘呢?
与柳欣梅相比,严格地说,刘卓然就算不得上什么官场人物了。起码他不能够掩饰自己的内心情感,心里的喜怒哀乐都从他那张脸上流露了出来,这就是一个政治人物很不成熟的表现。当然,刘卓然也可以说在一般情况下,他是能够掩饰的,只是不能在柳欣梅面前掩饰罢了。但一个人要是不能全方位的掩饰自己,又怎么能成为一个喜怒无表的大政治家呢?
柳欣梅握住了刘卓然那一只骨感很强的手,有些夸张地说:“好家伙,多大的一点事儿啊,怎么还把刘书记你这样大的领导惊动了呢?”
刘卓然显得特别激动。不过,还是用最大的意志克制住了自己,没有把一个与县委书记的身份不相称的激动过分地表现出来。他抓住这个机会,语速很快地说:“自从你在黄沙乡煤窑巷道里给我上了那一堂政治课之后,我的眼睛突然就明亮起来了,向什么方向走也突然清楚起来了。就是为了感谢你在关键的时刻拉了我那么一把,对你的事情我就特别地关注,也就特别地热心起来了。我告诉你啊,在磁州县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不仅站稳了立场,而且还立了大功了。”
刘卓然像放机关枪似的话,把柳欣梅说的有些蒙圈了。磁州县近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啊?什么事情是磁州县的大是大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