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云说:“啊,是这样的。刚才我不是对你说了吗,我那个朋友向我透露说你我都被列入调查重点了,这不就注定我们在劫难逃了吗?可事情往往会突然产生转机。我那个朋友还向我透露说,虽然说咱们俩都是调查重点,但咱们俩却并不是锁定的目标。至于咱们俩最后的结局,那就要看咱们如何表现了。”
李承云这没头没脑的话,就像他李承云自己一样的虚胖,让人捉摸不清是什么意思。于是,便有些着急地说:“你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你说来说去的,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啊!”
刘卓然这很不友好的话,让李承云那张胖脸有些发红。沉吟了一下,对刘卓然说:“你想让我一句话就说清,我没有这水平。恐怕你也没有。干脆对你说吧,我那个朋友告诉我,省委主要领导对我们磁州县黑煤窑事件极为重视,一定要找个官员动刀子。究竟这刀要割谁的脖子,那就要看谁不长眼色了。《平原日报》主办的《干部动态》,是专门供省委常委们阅读的一份重要内参。省委主要领导最近批示,要求《干部动态》对有关黑煤窑事件涉嫌干部进行专访,配合省纪委的调查,以甄别有关干部的在黑煤窑事件中的责任。这你总算听明白了吧?那柳欣梅就是给那《干部动态》写文章的,他第一个采访的就是我。她的笔怎么样写,那可关系到我的前途和未来啊!”
刘卓然听到这里,脸上现出了一丝冷笑。他笑这李承云实在是天真,啊,你现在和柳欣梅套近乎,她就能在文章中给你开脱了?你做梦去吧!你今天栽在了柳欣梅的手里,还指望让她在文章中说你好,你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见那刘卓然冷笑,李承云自然知道他在笑他什么。于是,便清了清嗓子,说:“起初吧,她说要采访我,我也有抵触情绪,根本就不想理她。可我没有想到,我省里的那个朋友,却在不到半个小时内,就了解到了我的态度。于是,便打电话把我训斥了一顿。他对我说,柳欣梅那个人是很正直的,绝对不会落井下石,要我正确对待,真诚配合。我这才答应接受柳欣梅的采访。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问我什么,却要求我陪着她到这矿井下来。说实在的,我分管了这么多年矿业,却从来没有到过这矿井下边来。这一次下来,我才对工作在矿井下的那些矿工们,有了深切的了解。一想到我以前对待他们的态度,还有对他们劳动果实的糟蹋,心里就像是皮鞭打,烙铁烫一样的疼痛难忍。到了这地层深处,亲身和那些矿工们接触,我一下子又找回了二十多岁时的激情。到了这时候,不用人家柳姑娘再问,我就主动把我知道的,和我自己想到的,都一口气地说出来了。人家柳姑娘听了,握着我的手,很真诚地说:‘老李啊,你能这样地认识问题,说明你的灵魂还没有被腐蚀透啊!你这是一种聪明而且理智地选择。’所以啊,不管给我什么处分,我都会愉快地接受。把自己的事儿都说清了,那种轻松啊,真好像大病初愈似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啊!老同学,你能说这不是一次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吗?”
听了李承云这一番话,刘卓然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这个白毛老同学,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是被重新回过一次炉似的。他说什么,找回了二十岁时的激情?二十多岁时,他和这个李白毛还正在上学呢!那个时候多么单纯,多么富于理想啊!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够找回来那么火热的激情吗?
可这个白毛老同学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能够把心里的污垢都清扫一遍,不啻于吃了一粒太上老君炼的仙丹啊!
摆在他面前的确实是一次机会。可他究竟该如何把握这个机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