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把手自然有当一把手的好处,那感觉确实是个爽!如开个会可以坐在主席台上,而且是正中间。花个钱啥的,不用和任何人商量,哗哗哗的就像是流水似的。更重要的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小架子不想端也得端着。这种人上人的生活,自然让他有些心神陶醉。
可难处也不小啊!别的不说,光是他那个挂名的姑夫,就是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坑。只要一来电话,不用问,肯定是向他要钱的。而且不是小数,没有哪一回少了六位数的。这矿业公司再能挣钱吧,也经不住这样往外流啊!
好在这钱也不是他将起码个人的,既然他那个姑夫要,你也不能不给。要知道你这个公司一把手,还是你那姑夫让你当的,你就是一个看门狗罢了。你还想咋的?
这一点他将起码倒是也想的通。只要这个矿业公司还在正常运转,让他那个姑夫花点钱,也算不了什么。
然而,灾难说来就来了。可这灾难来的也太快了,是在他接了那范东平总经理兼董事长后,不到三十天。那一天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是一个阴着天的晚上,还飘着毛毛雨。他这个矿业公司的一号矿井,突然发生了瓦斯爆炸,320水平掌子面上的二十七个人,几乎无一幸免,都死在下边了。当时他听了这个消息后,吓得拉了一裤子,粘糊糊的,肯定又是屎又是尿的。他长了这么大,哪儿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啊!
将起码当时吓得魂都飞了,飞得远远的,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之所以他会有这样的感觉,是他用经常带在身上的一把水果刀,对,就是和钥匙串在一起的那种,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了一下,划的都流出血来了,可他任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说这不是魂飞了,又是什么呢?
将起码一害怕,就连话儿也说不清了。或者说,就是连话也说不上来了。当他赶到矿业公司总部时,一个人也没有看到,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刚想骂人,突然看到伙房里的老冯头,一拐一拐地走了过来。于是,便大着声问:“人都到哪里去了?”
那老冯头耳朵有些聋,声音小了听不清。不想,这一回那老冯头却没有打咯嘣,哼了一声,说:“都死人了,谁还敢在这儿呆着啊?你跑到矿井上去,在这儿找什么人啊?”
这将起码听了才如醍醐灌顶,一下子醒过味儿来。是啊,矿上出了事儿,你不往矿井上跑,来这儿找什么人啊!看起来在处理突发事件这件事情上,他还不如一个做饭的老头呢?
将起码立即转过身,坐上车往三公里之外的一号矿井赶去。
一号矿井坐落在一个小山包的坡上,基本格局大都一样,也是一口主井,一口风井。将起码看到,一具具失去了生命的尸体,都排列到了旁边不远的一棵大柿子树下。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虽然死了这么多的人,但并没有听到哭声。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于是,他问主管安全的副总:“通知家属了吗?”
那副总将嘴伸了过来,有些神秘地说:“这些人的家属是没法通知到了。他们都是四川人。”
将起码听到这里,心里那七上八下的吊桶才算稍微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