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欣梅不以为然地笑了,说:“哪有那么严重呢?不就是闹了一点摩擦吗?你打我一巴掌,我擂你一拳的,就和小孩子们闹着玩似的,算不了什么。要是让我去寻短见,是根本不可能的。多大的一点儿事啊!”
浪主席听了,便一脸的惊讶。面前的这个柳欣梅虽然是从文联出去的,算不上什么陌生人,但他却没有想到柳欣梅看问题竟然是这样的淡然。
“欣梅啊,你差一点就要竞选成功文广新局局长的人,一下子被莫名其妙地涮了下来,还被貶黜回到了市文联,难道你心里真的就没有一点冤恨?”浪主席有些不解地问。
柳欣梅想了想,说:“要说心里没有冤恨,那不是心里话。但一个人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就必须要学会面对。说实在的,我根本就没有想到和谁做对,而且工作也很卖力。但不知是从哪儿刮过来的一股阴风,总是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惹上一身让人烦恼的麻烦。有时候我真想找一把锋利的刀子,和他们拼了。可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人活在这世界上,不就是要面对这各种复杂的局面吗?如果自己感到力不从心,那只能说明自己的历练还不够,还缺乏战胜对手的勇气和智慧。对于这些,是用不着什么烦恼的。”
浪主席听了,便一时无语。柳欣梅说的,似乎和她的年龄有些不相适应。但也令他欣慰的是,柳欣梅能有这样的眼光和胆识,真是可喜可赞的。如果她要是来这里对他哭哭啼啼,你不还得像哄孩子似的哄劝她啊!有这样一个性格泼辣的女干将也好。可惜,自己没有福气使用这么一个有个性的好干部了。想到这里,浪主席的脸上便布上了一层忧郁。
“欣梅啊,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啊?”浪主席凝着两道浓眉问。
“我想吧,如果能让我在文联搞专业创作,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手里抓着几个好题材,都是反映时代精神主旋律的。题材虽然抓住了,但由于生活积累还不雄厚,细节上还不丰满。如果我能回文联来搞专业创作,我想深入到太行深山区里去,扎下根来,补一补现实生活这一课。”说到这里,柳欣梅见老主席沉默着,脸色有些阴沉,心想是不是光想着自己,惹老主席生气了。于是,便换了一种口气,说,“当然,我到什么部门去工作,那还得听组织安排。领导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浪主席叹了一口气,说:“欣梅啊,就凭你各方面的素质,无论把你放在什么岗位,都肯定是出色的。你要是想干专业创作,也不算什么问题。毕竟你已经写了那么多有影响的作品,即使走专业创作道路,用不了多长时间,你肯定也是一个出色的作家。就像你刚才说的,要扎根农村去补深入生活这一课,就很是让我感动。如今的文艺工作者,谁还有心思去深入生活啊。一个个心情浮躁的,都像是尾巴上着了火似的。可是,目前的形势不一样了,恐怕你想的这一切都不容易实现了。”说到这里,浪主席叹着气摇了摇头。
“哟,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文联这一亩三分地,不是你管着吗?我做什么工作,还不是你说了算啊?”柳欣梅真有些想不明白了。
“唉,这一亩三分地已经不能我的了。”浪主席说,“你不看我正在收拾东西吗?我今天离开这里啊,就不来这里上班了。”
柳欣梅一听,便愣了。她之所以能够这样信心满满地回市文联来,不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位老主席给她托着底吗?如果要是老主席不在了,那谁还能替她柳欣梅说话呢?
“那个刘卓然啊,已经又派来了个人接管我了。”浪主席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部里让我提前退休了。其实吧,我离法宝退休时间还差一年呢。唉,让退就退吧。刘卓然说这是组织上的决定,我还能说什么呢?”
“那谁来接替你呢?”柳欣梅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她想掌握一些主动。毕竟她的人事档案已经到市文联了,就不能不关心一下这里的政治环境。
“哼,”浪主席冷笑了一声,说,“就是原来的那个文化局长王振月。这个家伙真不是什么好玩艺儿。听说,为了来文联,他可没有少往刘卓然的家里跑。”
一想到这个王振月,柳欣梅自然便想到了在红云会馆,抓住他和自己的闺蜜紫竹的情景,心里便五味杂陈。刘卓然之所以要这样急匆匆地撤换掉浪主席,让那个王振月来,原来是对她柳欣梅有预谋的围剿啊。这不就是要想把她逼上绝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