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新亮同志是想通过这次干部竞争,选一个年轻又有前途的新人,而且,还想让我帮着把这个优秀的人才筛选出来。可我去哪里找这样的一个人物啊!”刘卓然一边说,一边啧啧,好像牙疼似的。
苟长生一听,便又勾起了心里的另一种火。这话刘卓然已经在大会上讲过,当时苟长生便在心里骂他,你个刘常务,头发秃光了吧,眼睛怎么也瞎了呢?你怎么就断言宣传部就没有这样的一个人才呢?不出我们文艺处,我苟长生就能给你选出一个来。现在听刘卓然又这样说,便有些不屑地道:“我看你真是头发少,见识也少。咱们市委宣传部,这么大的一个机关,怎么就选不出这样的一个人才来呢?别的处室我不敢说,不出我们文艺处,我就能找出这么一个人来。”
刘卓然马上接过苟长生的话,说:“我知道你想推荐谁。你是说柳欣梅吧,哼,”说到这里,刘卓然摇了摇头,“她我自然早就想到了。可她恐怕不行。别的不说,就她那学历就不行。她才不过是一个大专生,哪能有资格去竞争文广新局的局长呢?”
“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那竞争规则不是咱们市委宣传部制定的吗?这我还不知道,明明说不拘一格降人才吗,又没有对学历有什么硬性规定。怎么就不行呢?”
“就算行,柳欣梅恐怕也没有多大的竞争力。她只不过是能写罢了,要是去参与竞争,那可是要综合实力的。面对那么有实力的对手,她要是不怯场就不错了。可新亮同志不是只要个竞争,而是要求竞争个局长出来。你说,我能轻易地把这个宝押在她柳欣梅的身上吗?”刘卓然自然要说出一番柳欣梅没有胜算的道理。
“你要是这样想,那你可就是有点官僚了。你想啊,人家柳欣梅是太行艺术学院毕业的,要不是改行,肯定是个很出色的演员。一个优秀演员,还能怯场?笑话!再说,你看柳欣梅写的那文章,多有理论性和政策性。如果不是叶公好龙,真正公平公正,柳欣梅肯定能胜出。”苟长生显示出一种十分有把握的样子,竭力推荐柳欣梅。刘卓然也能看出来,苟长生推荐柳欣梅是真诚的,并没有一点私心,完全是出于公心。
可是,刘卓然依然没有把眉头舒展开。他又牙疼似地啧啧了两声,有些为难地说:“我知道你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可你不是不知道,那个柳欣梅高傲地像是吃了牛蒡似的,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才不会干呢。就算我们极力推荐她去参与竞争,她恐怕也不会去。说不定还以为咱们给她设得什么套呢。”
“哎,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她去不去参与竞争,我去做工作。我就不相信,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她怎么能不干呢?”苟长生有十足的把握,他能让柳欣梅满怀热情地去参加这次竞争。
然而,刘卓然还是不相信苟长生说的话。激他说:“你能说动她?就你,你以为你是她什么人啊?你要是能说服她去参加竞争,你就不是狗了,在我的眼里你就变成老虎了。”
“嘿,你这个秃驴要是这样说,我就非给你杠到底不可。那这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柳欣梅的工作由我来做。”
说完,苟长生站起来就要走。可临走到门口,却又转过头来,对刘卓然说:“哎,我可再郑重地说一遍,你要是再在众人面前让我下不了台,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说罢,拉开门便出去了,关门时用力很重,震得玻璃都晃了两晃。
看着那苟长生走了,刘卓然得意地笑了。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什么发愁啊,头疼啊,那都是在做戏。他知道,要是他刘卓然亲自去动员柳欣梅,那丫头肯定不会给她面子的。尤其是最后给她摊牌的时候,肯定也就穿了帮。到时候下不了台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刘卓然。有苟长生这么个人去替他做工作,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刘卓然也知道,就单纯论智商来说,他和苟长生也差不了多少。苟长生之所以能够这么容易上钩,关键就在于信息不对称。正是因为苟长生不知道市委书记白新亮的心事,所以才那么认真地去做。而他刘卓然之所以能这样驾轻就熟地就达到了目的,关键也就在于他知道内幕。
可见,有些领导之所以显得比一般人聪明,不过就是知道的信息多一些罢了。掌握的情况多,但又不透露给下属,自然也就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了。事情有时就是这么简单。
刘卓然长舒了一口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心里要多敞亮有多敞亮。这么一件复杂的事情,竟然让他轻而易举地就摆平了。他不由地用手指头弹了弹自己的脑壳,自语道:“这秃了毛的玩艺还行,蛮灵光的嘛!就等着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