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姐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件事儿,可在柳欣梅听了,却总觉得有些好笑。心想,我不过就是当了几天郭玉琳的秘书,怎么就非要和她扯在一起呢?再说,人家郭玉琳也不是犯了什么错误走的,只不过是正常调动罢了,还能碍我什么事儿呢?改革开放都这么多年了,难道还要搞什么以人划线啊?
见柳欣梅并没有太在意她说的,郝大姐便又说:“欣梅啊,我也是一番好心,你也不要不当回事儿。在青原就是这样,人们那眼皮子可都活泛着呢。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一个一个的,都是他娘的势利眼儿。看你风光时,便像是苍蝇似的,也不管你是不是讨厌,嗡嗡嗡地围着你飞。可一看你不得势了,那脸色便变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就好像你操了他八辈子祖宗似的。其实,你也没有咋得他啊。有些人就是这种德性。”
柳欣梅还是没有把郝大姐说的话当回事儿。笑着说:“我看也不见得吧,有正义感的人毕竟还是多数。就像你郝大姐,郭玉琳都调走了,你不是还送她一直到省城吗?”
“我?”那大姐冷笑了一声,说,“像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又有多少呢?我也就是没死没活地干,才到了今天的这一步。我要是也像别人似的,多长几个心肝眼子,也不至于到了市妇联去。”见柳欣梅听得认真,郝大姐说着说着便有些激动起来。“哎,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安置到妇联去了吗?就是因为我跟我们那个县委书记跟的太紧了些。”
柳欣梅听到了这里,真的有些糊涂了。这郝大姐跟县委书记跟得紧了些,那又算什么错误呢?
“看,我把你说蒙圈了吧。啊,是,我说的有些太唐突了,我给你慢慢说啊。”郝大姐咽了一口唾沫,说,“是这样的。你大姐原来在的那个平东县,是一个农业大县。县委书记呢,就抓住了农业大县这个特点,在农业项目上下的功夫挺大。可市委书记白新亮,嫌农业项目太原始保守,倡导要跨越式发展,主张上一些科技含量高的乡镇企业。县委书记坚决按照自己的思路干,与白新亮发生了冲突。而我,自然是支持我们县委书记的,引进来好几个农业大项目。结果,全市班子调整时,那个县委书记调到讲师团去当主任了,而我自然也就受到了牵连,被安排到市妇联了。要不是有郭玉琳替我说了话,我呀,就被安排到市残联去了。”
柳欣梅听了,真有些惊讶了。她没有想到,竟然还真有这样的事儿。“郭部长又是怎么样替你说话的呢?”
“郭玉琳在常委会上说我是一个农业专家,安排到市妇联作用会更大。因此,我就被安排到市妇联来了。其实,白新亮对郭玉琳的提议,心里并不高兴。听组织部的老范说,当时白新亮盯了郭玉琳半天,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说到这里,郝大姐扭着头看了柳欣梅半天,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小丫头,我说了这么多,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该不会听不出我说这些话的用意吧?”
柳欣梅哪里能听不出来呢?可她还是不怎么相信,难道只是因为她柳欣梅当过郭玉琳的秘书,就要受到打击和排挤吗?
但郝大姐说这些也是一片好心。于是,便感激地看了郝大姐一眼,说:“谢谢大姐的提醒。”
“哎,我可不是要你谢我什么,而是真心想帮你一把。其实,我和郭玉琳一样,也是很喜欢你的。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一直做着作家梦。你要是愿意,你就来市妇联吧。有我罩着你,你什么也不用干,专心写你的小说,怎么样?至于职务什么的,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有你郝大姐,绝不会让你吃亏背屈的。你要是来,我马上就给你一个副处级。”
郝大姐虽然是一片真心,而且心真的有些发热炙手,但她还真是太不了解柳欣梅了。或者说也有些太小瞧这个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女孩子了。她自己的路,怎么可以交给别人来安排呢?
见柳欣梅没有什么反应,郝大姐便有些纳闷儿。这样的好事儿,要是换上别人,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可这孩子却那么地淡然。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郝大姐对柳欣梅就更喜欢,更敬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