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夜晚这些事儿(下)
小轿车刚刚停稳,新华书店的老总便迎了上来,热情地打着招呼。苟长生也端着首长的架子,一一和这些迎接的人握手,心里十分受用,总算找回来了那种当官的感觉。可他不愿意在这里过多的庸俗应酬,谢绝了迎接他的人想作陪的请求,领着吕处长他们到早就预订好的四楼一个叫黄海的雅间里去了。
过场就不用多说了,反正这一场酒喝的苟长生们都非常满意。到对面火车站的大钟敲响了八下的时候,两瓶子五粮液就已经到底儿了。可苟长生觉得还不尽兴,于是,就坚持又让服务生开了一瓶儿。
在这样的酒场,苟长生的话自然是滔滔不绝,兴致高涨极了。
可冯常赞看着这个得意忘形的苟长生,心里却不怎么高兴。这个苟长生,就因为他冯常赞没有把稿子写出来,就拧了他的腮。这让他很是不开心。拧他的腮,不就是打他的耳光吗?于是,便不多话,只是看着那苟长生,在昏暗的灯光下喋喋不休。
看着看着苟长生,冯常赞就有些走神儿了。于是,便想起苟长生在青年时期作的一首诗来。因为这首诗不登大雅之堂,当然不可能在报刊上公开发表。但这首诗也确实是某种生活的真实写照,因此在群众中广为流传,以至成为了一个在市委宣传部久传不衰的精彩桥段。
那诗的背景还是吃大锅饭的年代,农村的生产队经常要按照上级的指令出派民工,到很远的地方去修水库。而且,生活非常艰苦,不能随便回来。半年六个月能回家探一次亲就是很不错的了。那时,苟长生还没有考上大学,刚结婚不久,但也被派了民工。于是,在那漫天飞雪北风呼号的地窨子里,苟长生写下这样一首诗:
摸着肚皮想着妻,
水库民工笑嘻嘻。
一年吃了两年的饭,
两年操了一年的b。
想到这里,冯常赞禁不住笑了起来。但他也没有敢笑出声来。由于想到了苟长生的诗,这时再看这个苟长生,冯常赞便也不再觉得他多么烦人了。是,他拧了他的腮,可他不是在气头上吗?再说,拧了一下他的腮,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儿。小时候,他哥哥不也经常拧他的腮吗?
想到这里,冯常赞心情也舒畅起来了。于是,便端起杯子来敬了苟长生一杯酒。
苟长生见冯常赞敬他酒,脸上便十分得意。他端起杯,对冯常赞道:“你小子敬我酒,我特别高兴。不过,我喝了这杯酒,你要给我说句真心话。”
“好,苟部长你说。”冯常赞也十分认真地道。
苟长生把酒高高地举起来,两手捧着,像戏台上的古人一样用手掩着,昂着头,把酒喝下去了。为了表示酒喝的干净,还将那杯子口朝下,让冯常赞看能不能滴下酒来。
“怎么样?冯常赞,我喝的不错吧!”
“那是,在喝酒这个问题上,苟部长一向都是酒风很好的,是我等学习的楷模啊!”冯常赞赶紧用心地拍。
“那我问你,”苟长生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一边倒酒一边说,“你说句心里话,说句公道话,今天咱们按程序上、上报的稿子,究竟是不是一篇好稿子?”
对于这个问题,冯常赞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之所以不好回答,是有要说真心话和公道话这样的前提。要说真心话,他对柳欣梅的起草的文稿,当然不愿意说好。可要说公道话,柳欣梅的稿子还确实是有特色。因此,他感到这话不好说。再说,那稿子不是已经被刘卓然常务副部长评价为狗屁不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