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柳欣梅的闺密也不止紫竹一个,还有郑彩菊和许玉兰。不过,她们两个都是在以她和紫竹为圆心的基础上加入进来的。她们四个之所以能够形成一个圈子,除了她们都是学习戏剧专业之外,还有为人处世观念上的认同。此外,也有形象和气质上的相近。大家都说她们是太行艺术学院里的四枝花,又同住在一个宿舍,所以自然也就结成了同盟。
柳欣梅轻轻地拍着紫竹的后背,直到她吐的实在不能再吐了,才让她站直了身体。
紫竹虽然喝酒喝吐了,但她的心智却并没有完全糊涂。她一边洗着脸,一边对柳欣梅说:“妹妹你来、来的太、太是时候了,我实在是、是撑不住了。”
柳欣梅这时才腾出空儿来问:“三姐啊,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啊?”
“嗨哟,麻烦可、可大了。”从紫竹口齿含混的诉说中,柳欣梅总算是听出来了个来龙去脉。
原来,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正是今天上午柳欣梅参加植树劳动时,她的大姐郑彩菊给她说过的那一件事儿。经过中介人的牵线搭桥,那一个有意向赞助紫竹排演《迷人的果园》的土豪来了。他们在这红胜大酒店里设了饭局,说是要协商赞助排演剧目事宜。可他们又心怀叵测,却又只言不谈赞助的事儿,却一杯又一杯地灌起紫竹酒来。紫竹想愤然而去,却又怕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可要是再喝下去,紫竹可能就真的一塌糊涂了。于是,她便想到了让她的妹妹柳欣梅前来解围。然而,她来到走廊上刚和柳欣梅说了没有几句,就被土豪带来的跟随把手机夺走了。
紫竹带着七分醉意,抱着柳欣梅含糊不清地说:“好妹妹啊,没想、想到你真、真的就来、来了。这真是天、天助我啊!有妹妹在,我还怕、怕什么?啊!我怕、怕过什么啊?不就、就是几杯酒么。妹妹啊,姐姐不、不是怕喝、喝酒。就是怕、怕喝醉了,他们欺、欺侮我。你来了,我就有靠、靠山了。走,跟着姐姐去、去战斗!”
柳欣梅听了,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隐痛,还有一种说不出来悲哀。她也说不清,这种悲哀是为了她的三姐,还是为当今演艺界那些为了生存而挣扎的兄弟姐妹们。
柳欣梅看了一眼醉意朦胧的紫竹,真想立即拉起她离开这个弥漫着酒肉浊气的肮脏之地。可又一想,她既然来了,就不能看一看那些土豪们的丑恶嘴脸,不能不为三姐出一出心中的恶气。于是,她紧紧地握了一下紫竹的手,语气坚定地说:“好,我跟着姐姐去见识一下这些东西。”
柳欣梅牵着紫竹的手,来到了那个叫做峨嵋厅的雅间门前。柳欣梅不等着站在门前的服务小姐开门,便一脚把门踢开,拉着紫竹闯了进去。
屋子里烟雾蒙蒙的,柳欣梅一时什么也没有看清楚。只觉得一个个人影,如鬼魅一样地晃动。但屋子里的土豪们,因为她的到来,突然都静止下来,就像是一部正在放映的电视剧突然定格了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柳欣梅的视力才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那些如鬼魅一样的影子一个一个的清晰起来。
柳欣梅看到,坐在首席位置上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那老头的一张大脸,又红又亮,腮膀上的肥肉嘟噜噜的下垂着,又短又粗的脖子上顶着一颗肥硕的脑袋。脑袋上的头发虽然不少,但大部分都已经花白。两道眉毛像是用毛笔抹上去的,又黑又浓。滑稽的是,他的那一双眼睛却与这两道浓眉极不相称,细细地眯缝着。而那两颗黑黑的眼珠,却放着狡黠的贼光。
挨着那花白头发老头旁边的座位空着,显然那是紫竹刚才坐的。
那空座位的旁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子,还戴着一幅镶边的眼镜。脖子上那一串金项链,粗的就像是拴狗的链子。
而另一边,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在这不算热的天气里,却敞着怀,让人明显地能看到那肥胖的胸膛上,还纹着一条黑色的恶龙。
至于其他的人,柳欣梅不想再一个一个的看下去了。总之,看上去都不像是什么正经人,更谈不上是有文化的人。
柳欣梅看着房间里的这七八个大汉,脸上禁不住浮现出一丝冷笑。她知道,一场短兵相接的交锋已经是在所难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