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村,顾名思义就是紧靠着山而建,弯弯曲曲的小道上,两道青色布衣的身影正往山下走,其中一人年约十六岁的样子,另外一名年龄看上去略小,脸庞也比较圆润。
十六岁的男子叫赵书博,在十二岁那年就考上了童生,若不是后来家里的变故,想来就算考不上举人,也必定能考中秀才。
年龄略小的男子叫赵水生,他与赵书博是堂兄弟,他跟在赵书博的身后,手中扛着一把弓箭,只听见他说道:“哥,我看那个女人的手白白嫩嫩的,不太像是丫鬟。”
“不是丫鬟她怎么会穿着丫鬟的衣服呢,你别想太多了,她就是个丫鬟。”
与赵水生不同,赵书博左手扛着弓箭,右手还拎着一只野鸡。他的身上有股书卷气,这与他一身猎人打扮的样子有种很强烈的遗和感。
他们口中的她,其实,正是当日失踪了的云千柔。
话说当日云千墨揭穿一直在相府假扮云傲之的云天成之后,云千柔和秋姨娘并没有像云千雪和云千娇那般高兴,反而感到了不安和恐惧。
云天成的手狠手辣她们母女见识过,尤其是他假扮云傲之的事情被拆穿,她们一致认为待云天成没事之后,一定会铲除知情的人,自然也包括她们。
于是,她们母女故意撇开了下人,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穿着相府丫鬟的衣服混出了相府。谁知道刚好就遇上了“暴乱”的人群,她们母女二人被冲散。
云千柔被趁火打劫的真正土匪劫上了山,土匪头子见她宁死也不愿从她,也没有勉强,不过让他白白将她放走,也不可能,于是就打算将她卖到山下的窑子里。
中途,云千柔逮到机会跑了,却被土匪追的过程中滚下了山崖,山崖下是一条水流很急的河流,她顺着河流被冲到了山下村附近,正好被赵书博给救了回来。
山下村并不算贫穷,有二十多户人家,离镇上也不太远,走路一个时辰就能到。
一切变故未曾发生的时候,赵书博家里也算是村里的有钱人家,他爹是个秀才,在镇上当个教书先生。赵书博还有个大哥赵书翰,赵书翰不爱读书,所以早早就成亲,并育有二子赵修文和赵修武。
那一年,赵修文三岁,赵修武一岁,赵书翰上山打猎时候摔下山崖不治身亡,他妻子伤心过度也一命呜呼。也在那一年,赵书博的爹也得了重病,熬到年关的时候死了。
那一年,赵书博才十三岁,原本在镇上学堂念书的他,因为这样的变故,他原本与另外一名秀才女儿订下的婚事被女方退了,他也回到了山下村,照顾起一对侄儿。
眼看着修文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他现在拼了命的赚钱,可家中的侄儿还太小,他每次外出打猎就将修文和修武托付给赵水生的娘亲照看,可是赵水生的娘亲身子也不太好,长期这样也不是办法。
他这种情况,想要讨个媳妇回来帮忙照顾一对侄儿,简直是异想天开。
所以,当他看到河里漂来的姑娘,简直觉得这是上天赐给他家的,他二话不说就将云千柔背回了家,还拿出银子给她请大夫。
他认为,他是这个姑娘的救命恩人,她留在他家里帮忙照顾一下他的侄儿,让他可以安心的去赚钱就可以了。
可谁知道,这个姑娘失忆了!
好吧,失忆更好,失忆他也不用费唇舌让她留下来,直接就告诉她,她是他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媳妇。
“可是,我看她什么也不会,不太像是装出来的。”赵水生还是坚持他的看法,当日是他和赵书博一起把那姑娘救回来的,如今都过去五天了,那个姑娘看起来有点呆,却精明得很。
让她干活,洗碗,打破碗,洗衣服,也能把衣服洗破,在他眼中,这姑娘哪儿像丫鬟啊,简直就像是个姑奶奶啊。
想起那个早上他出门,还理所当然对他说她要吃肉的人,赵书博顿时咬牙。
给她请大夫花了五两银子呢,她打破四个碗五百文钱,最可恶的是她竟然把他和侄儿的衣服都给洗破了,他让她补,她竟然说不会!
真是,救回这么一个人,他肠子都快悔青了!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走啊,她花掉的银子,她总得在他家帮忙照看他侄儿一年,这不过份吧!
“教她就会了!”赵书博显然不想提起她。
才刚到村口,赵水生的娘右手抱着才四岁的修武,左手牵着已经七岁的修文,神色慌张的迎了上来,说道:“书博,不好了,油菜花去偷七娘家的地瓜了,你赶紧去把人领回来吧。”
当日云千柔醒过来的时候,赵书博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想了许久,一直就说一个“柔”字,赵书博就给她改了一个名字叫油菜花。
“什么?!”赵书博一听,连忙把手中的弓箭交给了赵水生,急忙往七娘家赶去。
七娘是村里出了名的爱贪小便宜的泼妇,想来是婶子没有办法要回人,才会在村口等他的。
到了七娘家,赵书博好说歹说,最后把手中的野鸡赔偿给了七娘,她才肯罢休,让他将人领回去。
路上,赵书博越想越生气,他还想着明天把野鸡拿到镇上酒楼卖了,能卖个五十文钱的,现在好了,今天又白干了!
“油菜花,你真是长能耐了,竟然去偷地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