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秦菜像个霜打茄子,蔫了,许久之后她终于无力地挥了挥手,“算你狠。”
拜师之后,白河用黄毛边纸写上秦菜生辰八字和一些奇怪字符,祖师爷像前焚烧。之后便另外给了秦菜点钱,隔壁房间里只有一张铁架床。秦菜又买了被褥、床单等,算是真这里安置下来了。等她忙完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夏天天黑得晚,她正门口择菜准备煮饭,突然前面街道上秦老二骑着自行车越走越近。
秦菜连菜都没丢,握着半把豆芽就冲过去:“爸!”
秦老二只看了她一眼,连车都没停:“嗯,家里猪有点吐,我去叫刘大看看。”
秦菜还来不及说话,他自行车已经行过了她面前。秦菜只有对着扬起尘土轻轻说了声:“哦。”
秦菜家就是个勤丫头,白河家也闲不住,过来就把屋子里内都收拾了一翻,又把桌椅和那些冥钞冥器都擦了一番。就他和白河两个活口,不用煮猪食、喂猪,秦菜倒还省了不少事儿。
吃过晚饭,天渐渐黑了。秦菜突然有点想家,她门口等了很久也没看到秦老二,心知他可能自己做饭时候已经回家了。
这个家离她只有八里路,她走话四十多分钟就可以到,可是她不能回去。如果她偷偷跑回去,白河反悔了,秦老二肯定会狠揍她一顿。
六点多,以往这时候该是全家围着桌子吃饭时间,秦菜心里空空落落。见白河闭目养神,她把锅里剩下饭菜都热了热,装一个塑料盒子里,悄悄出了门。
往家方向走差不多一里路,旁边有片玉米地,地和公路中间有个防空洞。秦菜把塑料盒子放洞口。洞里面阴影里坐了个女人,秦菜也不说话,蹲洞口看了她好一阵。
她嘴里零零碎碎也不知道念了些啥,不时又突兀地笑一声。
秦菜很久才起身,她知道这个女人叫黄小莲,也知道她是怎么疯了——黄小莲发疯那一年,她也人群之中。九岁孩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跟着起哄。
天色彻底暗下来,秦菜终于回了屋。
白河坐柜台里面藤椅上,左手执毛笔正替人写着纸钱封面,眼睛却看她。秦菜放下饭盒,没好气:“看我干啥?”
白河也不生气,只用毛笔杆敲了敲搪瓷茶杯。秦菜没办法,只好又给他泡了茶。
茶泡好了,他又埋头写字。他人品不咋,偏生写得一手漂亮毛笔字,镇上人有点什么红白喜事都喜欢找他写对联。他示意秦菜柜台外面凳子上坐下来,写好一封纸钱才不紧不慢地问:“你如何知道邱家老太爷坟会死五个人?”
秦菜也给自己泡了杯茶,心里也明白过来——还真是为了这事兴师问罪:“你管我。”
白河神色严肃起来:“说。”
秦菜也学他模样用杯盖抚开茶叶浮梗:“作梦梦见,你管得着吗?”
白河也并不惊讶,只是搁了笔,又喝了口茶才道:“讲讲你梦。”
秦菜便开始讲她梦,白河越听神色越温和,他似乎……挺高兴:“其实世界分阳阴两面,两界之间只隔薄薄一层。这两个世界原本是平行时空,也就是说会有两个一模一样人,明白吗?”
秦菜搔头:“这是……要改成科幻吗?”
白河不紧不慢,继续道:“这两个时空人大多抵背而存,阴面时间比阳面,所有事都是阴面已经发生,然后阳面才会跟着发生。而有人同阴面自己中间这一层间隔比较薄,所以能敏锐地感应到一些将要发生事。大多数人同阴面自己隔得厚,而且精神凝聚程度不够,渐渐地完全失去了这种能力。”
秦菜总算有点明白了:“你是说,我背后还有一个自己?”她往自己背后看了看,心里也有点发毛。
白河微笑:“其实邱家老太爷坟地没有问题,只是出殡时间和死亡时间犯冲,形成了梅花煞。花有五瓣,转到一瓣死一个人。坟堆成圆形之后去了花瓣,转不到也就不死人了。也就化解了煞气。”
秦菜撇嘴:“吹吧,你既然知道干嘛不帮忙吗?事后诸葛亮!”
白河又拿起笔,蘸了墨接着写字:“因为我烧了个龟壳,发现是吉凶莫问之象。先时我也曾有不解,后来方明白。”他抬头看了秦菜一眼,似乎也不愿多说,“有些事,时间久了你也会明白,不必急于一时。晚了,给祖师爷磕头上香,睡吧。”
秦菜也不想客气:“那我真睡啦?”
白河头也没抬:“嗯。”
那一晚,秦菜没睡踏实,总怕有人进来,怕进来不是人。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半点动静没有。一直到窗外天色发白,秦菜终于睡着了,梦见秦老二和秦妈妈来看她,笑着说接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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