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纤漠声嘶力竭的一声嘶吼,便将那弯刀插进了自己的肚中。
血,好红,溅到那将军的脸上,模糊了纤漠的视线。
那将军被突然发生的一切愣住了,只是傻傻的看着纤漠腹上露出一半的弯刀。只可惜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纤漠拔出腹上的弯刀,在他还在发愣的时候,只一瞬,那弯刀已经插进了他的胸膛。
“你……”那将军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倒在了纤漠的怀里。
身子是虚弱的,可是纤漠却挺住了,现在她的生命,要靠天意了。她倾尽全力倾身向前,将衣襟扯开了些,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的光景,随即张开手便抱住了那将军,眼角有泪。
纤漠的叫声引起了刚好巡逻江边的一队将士的注意,他们匆匆循着声音行来,便看见衣衫不整的纤漠和已经成为死人的将军。众人一惊,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纤漠匆匆抱起,直奔厄尔浦西的营帐。
厄尔浦西刚好从营帐里出来,一眼便看见了浑身是血的纤漠,整个人一瞬间懵了过去。他快步奔到那抱着纤漠的将士面前,一把将纤漠从那将士的怀中接了过来,仰头便冲那将士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厄尔浦西的怒火,让那队将士都怔怔的发抖,可是却没有人说得出话来,只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江边的方向。那里,躺着那将军的尸体。
纤漠缓缓的睁开眼,一双眸子里竟是委屈的神色,可是随即又被坚毅取代,她冷哼一声,“没,没想到你的将军竟也是这种好色之徒……”
纤漠的冷和委屈,厄尔浦西都看在了眼里,他的脸色一瞬间黑了个通透,扬起头咬牙切齿的对那对将士冷冷的说:“去,将他的尸体剁成碎块丢入江中,连一粒渣滓都不许剩下!”
那队将士被厄尔浦西的冰冷的怒火吓住了,仓惶的便向江边跑去处理那将军的尸体,竟是没有人敢回头看上一眼。
“我好累……”纤漠虚弱的开口,只觉得连睁眼的力气都快要没有,她的眼睛慢慢的闭上,只有离儿和洛的面容充斥了整个视野。“不准睡!”厄尔浦西咆哮出声,整个人都被怒火包围了完全,看着纤漠肚子上的血不断的往外涌,他额头上惊出了汩汩的汗水。
“找大夫!快!”厄尔浦西一边嘶吼一边抱着纤漠往那大夫的营帐走去,每走一步,面上的沉重便深了一分。
几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闻讯匆匆赶来,一见厄尔浦西的面色几个人都吓到腿软。
“快!救不了她你们都得死!”厄尔浦西是疯了,就地将纤漠放在地上,一手便将一个老者拉了过来。
那老者不敢怠慢,赶紧从药箱中取出些止血的粉末往纤漠的身上洒,可是纤漠的伤口很大,那些粉末刚洒上去便被血水冲走了。那老者一见这种情况便有些慌了,握住纤漠腹上的弯刀,手是颤抖着的。
“王、王上……”那老者喉头滚动,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王上,这刀不能拔,血止不住,拔了刀这命就保不住了……”
厄尔浦西听完猛的抓住了那老者的领口,“我不信没有办法!”
那老者哽咽了一下,一张脸憋得通红,拧紧眉头道:“王上,军中用的止血药都是一般的药,想要起死回生到底还是少不了那些名贵的药材。办法不是没有,只是现在上哪里去找那些保命的名贵药材去?”
厄尔浦西愣了一下,慢慢的放开了那老者的衣领,恍恍惚惚的站起了身,整个人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久久回不了神。米尔纳赶过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了那老者说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满眼只剩下苍茫的厄尔浦西,米尔纳犹豫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今天还不行。昨晚才达成协议,今天断然是来不及准备的,就算催促他,恐怕也要明天才能准备好。”
米尔纳说的是“他”,她以为这样纤漠便不会知道详情,只可惜她错了。聪明如斯的纤漠,自然是知道她口中所说的“他”,便是纤飞龙,她也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准备便是纤飞龙准备开成投降的事。
身上的血还在不断的流,面上也是只有苍白的麻木,可是心中,纤漠却是浅笑着的。米尔纳的顾虑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要的便是这个时候。黑牙正在城中,要想瞒过黑牙将城门打开,纤飞龙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纤漠是在赌,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而那彩头便是惭洛的江山。
厄尔浦西抬起头,望着江面上腾起的水雾,面上的沉重让米尔纳胆寒。对岸的城门是紧闭着的,而那里面有可以救纤漠生命的药材。
“乔装进城!”厄尔浦西咬牙,终于吐出这四个字。
“你是疯了吗?”米尔纳握紧了拳头,谁都知道厄尔浦西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他是珞榖国的王上,深入敌军的阵营,要是出了一点纰漏,不止人亡更是珞榖国整个国家的灾难。米尔纳不能眼睁睁看着珞榖国因为一个女人而毁在厄尔浦西的手里。
米尔纳一拳向厄尔浦西袭去,却被厄尔浦西牢牢的抓住了手,他眉眼深邃,却不容许一丝反抗。“米尔纳,这是命令!”
“命令?”米尔纳怔怔的睁大眼,随即哀伤的笑了,“命令?我是你妹妹,这辈子,你从没用王兄的身份来压过我……”
米尔纳转身走了,一身火红的衣裳将整个军营的阳光点亮,留下厄尔浦西咬牙低下头,不敢正视那刺眼的亮光。
不到一刻的时间,厄尔浦西便带着一名老者换上云翳国百姓的衣服。两人将纤漠搬上马车,再用几袋粮食将纤漠围了起来,上面盖些稻草便将纤漠整个人隐藏了过去。
马车起步的时候,厄尔浦西曾回头看了一眼,整个军营里都照常忙碌着,谁都不知道他们的王已经乔装成普通人的模样离开了这里。
当厄尔浦西驾着马车上了路之后,米尔纳才从一顶帐篷的转角处走了出来,一双眼睛里满是哀伤和担忧。
出了军营只需要通过一座长长的石桥便能到达江的对岸,厄尔浦西见快要到城楼了,这才掏出怀中的匕首,在那老者诧异的眼光下,用匕首狠狠的插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鲜血迸发,厄尔浦西却咬紧了牙关,只冷冷的吸了一口凉气。
“王上……”那老者看得一阵恐惧,面上又是敬佩又是胆寒。
“住口!”厄尔浦西冷冷的扫了那老者一眼,警告道:“要是等一会儿你敢露出些什么马脚,你和你的家人,本王定不会放过!”
那老者吞了吞口水,赶紧点点头将厄尔浦西手中的缰绳接了过去,他小心的赶着马车向前走,额头上的汗随着马车的颠簸而不断的落下。
城门紧闭,城楼上是来往巡逻的将士。见厄尔浦西的马车行来,城楼上的弓箭手将弓箭拉了个满怀,只要厄尔浦西两人有什么动作,立马便会被羽箭射成活动的刺猬。
“楼上的军爷快些开门啊,我儿子被那珞榖国的狗贼砍伤了……”那老者刚到城门下便按照厄尔浦西的吩咐叫喊了起来,语气中的焦急和担忧都装得惟妙惟肖。他一边吼,一边还小心的扶着厄尔浦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流。
城楼上的将领往城楼下观望了一阵,厄尔浦西的身后并没有人,而远处的珞榖**营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那座唯一的石桥上也是寂静安全的。可是他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皱了皱眉冲城楼下厄尔浦西两人厉声吼道:“哪里来的百姓,怎么会被珞榖国的人所伤?”“我父子俩是去珞榖国行商的离音国人,却不料战争突发,我们父子俩是急急的往回敢,那些珞榖国的贼子一见我们是离音国人便将我们的货物都抢光了,好不容易剩些粮食,本是想为国出份力,将粮食用来做军粮,却不料那些个贼人连这点儿粮食都不放过,我们爷俩是拼死还才护住了这些粮食啊!”
老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真像那么回事,城楼上的将士们听了,还真有些动容。可是兵不厌诈,这个道理是众人都懂得的,所以竟是没有一个人敢随意的发表意见。
“军爷……”那老者见城楼上的人迟迟没有反应,又扯起嗓门儿大吼了一声。“军爷,我儿子的血都快流干了,各位军爷行行好,救救我的独子吧!我老汉给你们磕头啦……”
那老者哭到动情之处,还果真有下跪的去势,两腿一软便要下跪,城楼上的将士们见了,面上都生出了同情的颜色。
“开门放他们进来!”
这声音的出现,让众将士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说话的人,竟然是纤飞龙。他走上城楼,面容严肃,往下看了一眼,眉头拧紧,指挥着刚才说话的将领要他开门。
那将领是个谨慎之人,似乎还有些犹豫,“将军,战事告急,敌人诡计多端,这个时候开城门恐怕有所不妥。再说,这两个人虽自称是离音国人,可是谁又能肯定他们不是珞榖国的奸细呢?”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