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着这个好歹也是位在五官掾的郡廷长吏,反身向着身后一直看着满地重伤哀号的教民眉头紧蹙的伊本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躬身大礼:“黑水城中出了这等恶事,是我等做民之父母的,整治不力,伊本老爹,学生先向你,向诸位父老乡亲赔不是啦。”
刘闯脸色难看地盯着面前这个叫任冲昊的小人。
这年头没有什么选票选民,官吏自然也不用不着和治下百姓弄出这套赔礼道歉的花头。任冲昊哪怕再不要脸,也不会对寻常小民玩这种赔情道歉的把戏。
肯让这样一个醉心功利的小人如此看重,那只能说明在这小人眼里,这些个祆教的教民和经师,真的很有力量,值得他如此奴颜婢膝。甚至在这小人眼里,的的确确是二等教民三等官。
看着这小人的这等龌龊做派,刘闯真觉得自己要把隔夜饭都呕出来了,再不想再在前庭多呆一刻,一拂袖子,转身便要走回正堂去。
然而他刚转身,就听得任冲昊冷冷地开口,一派致使手下衙役般的口吻道:“刘明庭,你道是这些教民冲撞了司隶校尉府兵曹从事的车驾,才落得这个凄惨模样?依照律令,伪写官印,诈为长吏,皆为重罪。就是官长无辜殴杀刑徒,犹不应当,何况是教民?刘明庭,此事还望你查勘清楚,给教民们一个公道。还有这些教民的伤药使费,也先从县廷中出钱,作为安抚体恤。”
这般如同吩咐僮仆部曲般地向刘闯分派一番,任冲昊又对着伊本老人一抱拳,说道:“伊马尔,郡廷尚有许多细务,在下这便告辞了。您老要还有什么吩咐,派人到郡廷寻我便好。”
见着伊本老人点头致意,这位张掖太守的心腹人物,方才含笑道别,出了县廷。
刘闯是懒得去送这号人物,伊本老人也只是淡淡地拱了拱手,算是与任冲昊别过。刘县令现在提到教民两字就头疼,也不招呼伊本老人,自己径直去了县廷后堂。
伊本老人也不在意这个受气包县令,背着手看了看四下里这些被人废了手脚的教民,还寻着一个擅长跌打骨伤的医士问道:“大家的伤势如何?”
这个医士也知道这老儿名为胡教的巫祝,地位却非同小可,当即恭敬回道:“除了几个眼伤不能好了,余下的都是断骨、分筋、关节错位之类外伤,只要调养得当,还是能慢慢好起来的。只是我见过骨伤,却没见过这么多骨伤的,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