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晌午,安隐便慌慌张张的去南府报到了,因为他听到了一些风声——
昨夜,为他与耶律斜轸赶车的马夫失踪了,今日清早有人在南城的一条小巷子里发现了马夫的尸体。
那马夫死状凄惨,体无完肤,尸体上有乱刀砍杀的痕迹,整个人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若不是从他身上找出了南府的腰牌,只怕没人认得他的身份。
即便当事人都心知肚明杀人的凶手是耶律茂幕后所为,可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始终奈何不了他这个主谋。
南府的事情用不着杨琪来操心,她现在挂念的是赵临的安危。
她一路打听,来到了刑部大牢,即便她掏出了耶律斜轸送她的那把匕首,刑部门前的侍卫也没给她放行。
在大辽,刑部是个特殊的存在,它并不隶属南北两面的任何一官。不管汉人还是契丹,但凡是触犯了大辽刑法者,统统要被刑部缉拿看管。
刑部的刑官大人辛相忠从东郊矿山回来,见刑部堂前有一个身着裘毡头戴貂帽的小丫头在盘桓,便向驻守刑部堂前的侍卫询问:“怎么一回事?”
侍卫垂首答道:“回大人的话,那丫头拿了一把匕首,说自己是南府的人,想要去咱们大牢里探望一个人——”
辛相忠停在刑部前,仔细打量不远处蹲在地上画圈圈的杨琪,觉得她颇为眼熟。
杨琪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便抬起头来,看见了一袭青衫、身姿挺拔的辛相忠。
她隐约记得昨日在北院王府的酒宴上见过此人,此人与旁人不同——
他不阿谀谄媚,席上也是一言不发,坐在距离大家最远的位置,喝着美酒,品着佳肴,自娱自乐好生的自在!
“我见过你——”杨琪对辛相忠的印象还不错。
“你就是昨日北府上,吃东西跟做贼一样的小汉人。”
杨琪惊恐万状,她的吃相究竟被多少人看到了!
辛相忠虽然也跟某些人一样,看到杨琪就叫她小汉人,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种称呼,似乎一点儿也不带感情色彩。
既然辛相忠能参加昨日北府的聚会,想必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至少在这刑部应该是能说得上话的,杨琪拍了拍腰间别的匕首——
自从昨日知道了这匕首的重要性,杨琪觉得自己就该物尽其用,好好的利用它在大辽行走。
不过她以为带着劲锋便能在刑部畅通无阻,那她就太天真了——
“我想去探监,可是他们不让我进去。”
辛相忠垂眼看了看她腰间的匕首,微微合了一下眼,轻声问道:“去探望何人?”
“他叫赵临,原本是大皇子身边的一个小奴才。”
辛相忠小小的怔了一下,片刻之后,他带着认真,又问了杨琪,“你可知他所犯何罪?”
“他是被冤枉的!”杨琪忍不住为赵临鸣了一声不平,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辛相忠话中的意思多半是在提醒她最好不要与赵临有太多牵扯,否则一个不慎,恐怕她还会被人诬成是赵临的同谋,与他连坐同罪。这一点,杨琪昨天就想过了,不过她的态度还是很乐观的。“不管怎么样呢,毒包子的事情是我先发现的,我对大皇子来说,多少算是恩人吧,就算有人故意要在我背后说我闲话,他们哪怕有说破大天的能耐,道理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那你跟犯人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