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紫文坠入水潭之中着实把楚白和苏笠青吓了一跳,楚白更是借机要求留下来陪伴照顾。小懒本来以为阮紫文说不定会答应,因为这正是她同楚白这位仙庭王子接近的最好时机,谁知她竟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将主动送上门的楚白弄了个灰头土脸。
楚白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只跟苏笠青说打算回仙庭找些有助于阮紫文恢复健康、小懒恢复修为的丹药来。苏笠青自然无不应允,只专心带着小懒等人修炼。
只是这坐在彼岸花花头上,由花儿送至水潭上方修炼的事儿,除了小懒一人没人能行了。苏笠青和玄澄都不愿尝试(不知是不是因害怕那潭水),阮紫文只蒙着眼睛试了一回,也被掉进水潭里躺了两天才好。
第三天出得门来瞧见小懒正坐在潭心修炼,阮紫文眉眼间便有了几分不高兴,但瞧见苏笠青朝自己走过来很快便笑颜如花:“旒青大师兄。”
苏笠青微微一愣,便也笑盈盈的回应:“珠珠小师妹。”
他笑得这样坦然,阮紫文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若有所思,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笑问小懒如今修为如何了,苏笠青道:“她的气海像个无底洞,多少灵气吸纳进去都只如同毛毛雨,一点进益都看不出来。”
“哦……”阮紫文先是失落了一下子,随即很快挺直了腰板坚定的说道,“人都说天道酬勤,只要她多多修炼,就不怕填不满那无底洞!”
“正是。”苏笠青看向阮紫文的目光都有了几分赞赏。
阮紫文被他看得红了脸,连忙四外瞧了瞧,见玄澄也在他的“房间”门口修炼,便岔开话题道:“大师兄,你陪我到外面修炼吧?这洞中的潭水对我并无好处,还……”说到这儿那脸颊又红了。偷偷抬眼瞧了苏笠青一眼,见他仍旧只是温和笑着看自己,才大着胆子道,“你就陪我到外面去修炼去吧。好吗?”
苏笠青自然不会拒绝,点头答应了便同阮紫文一起出了洞口,没见玄澄在他们出洞之后睁开眼睛,瞧着他们刚刚离开的方向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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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洞外夜色正浓,深秋的风儿早将山中树上的叶子吹落,厚厚的落了一地。两人走在上面时只有隐隐约约的沙沙声,如情人耳语一般。
两人寻了个宽阔之地,由苏笠青设了结界共同修炼,只是那修炼的气势被阮紫文搅得颇有一副《东成西就》里王祖贤和张国荣练剑时的模样。
苏笠青实在忍不了了,便停下来对阮紫文笑道:“师妹。不要淘气。”
阮紫文却是不理,仍旧笑哈哈的举剑攻向苏笠青的左肩,苏笠青笑着微微一闪,阮紫文便如同收不住力道似的整个人朝苏笠青扑了过去,肩膀撞到了苏笠青的左上臂。苏笠青连忙抬手扶住,谁成想阮紫文身形一转,便结结实实的倒在了苏笠青的怀里。
苏笠青面上仍是笑着,脊背却有了几分僵硬。
阮紫文则明眸善睐,闪动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认真将苏笠青从眉角到鼻翼到嘴唇仔仔细细瞧了个遍,随后目光下落在苏笠青的肩头,缓缓抬头将他肩膀上一片枯黄的落叶拾起来扔到地上:“大师兄……你总是这样周到。”
“谁让我是大师兄呢?”苏笠青笑道。“平日在山中,阎奎说过我虽然脸上笑着,却总是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当时就跟他笑,我天生就是这个样子,怎么办?我其实已经努力让自己和善些。再和善些,不要让人觉得我故意清高。”
阮紫文将自己的头轻轻考上苏笠青的肩膀:“你出身帝王家,还是仙庭的帝王,自然免不了……我还记得仙后娘娘的天颜,美艳无双自不必说。气度也是旁人没有的:含蓄,有教养,谦虚恭谨,不怒自威……真真羡煞旁人……”
苏笠青立刻推开阮紫文退出半步去:“你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旒青,”阮紫文笑得很是温柔,“至少这个想起来了。”
苏笠青一双剑眉轻轻皱了皱:“我记得这是你最不喜欢的地方,也是你最喜欢楚白的地方——你说,明明是一家人,明明都笑着,却怎么觉得像是一台戏?人与人之间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似的,连对婴儿说话都要说‘谢谢’,‘不敢当’……”
“我从前不明白,现在懂了,这不正是代价?当得起这身份,就付得起代价。”
“我不喜欢着代价。”苏笠青难得的执拗起来。
阮紫文似乎也没想到苏笠青会突然态度这样坚决,便稍稍停顿了一瞬,聘聘婷婷靠近了苏笠青,伸手抱住他的腰身,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我知道,你要说人人都带着面具,是吗?人活一世,谁不带着面具过活?谁有资格展露真性情?若真想展露,只在最最亲爱的人面前展露就行了,比方……”
她的脸越发的红了,迟疑了半晌,终归还是没好意思把比方谁说出来,只是继续道:“更何况你是仙庭太子,将来是要登上仙王宝座做仙王的。站在阶下的人都需要戴面具过活,你高高在上,如何不戴?但你的面具不同,你的面具上镶嵌着金玉宝石,光华耀眼,人人艳羡;等到了后~宫,到了你喜欢的人面前……再摘下面具来,欢欢喜喜的做一对普通夫妻……又有谁管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