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懒最开始跳进这潭水时,一直觉得那潭水有一股穿透骨髓的冷,谁知自从拐入支流,池水竟然越来越暖了。两人最终在一面平静如水的湖水中露出头来,头顶上一轮圆月,四周是静谧的小桥、花丛,怎么瞧怎么像大户人家的后花园。
“这是哪儿啊?”小懒小声问阿池。
阿池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同她一起上岸施了干衣咒,走几步阿池还是觉得不行,拉小懒一同躲在一处灌木丛之后换了小懒曾经在青云镇买给她的裙袄,又细细的梳了头发,灵巧的十指转瞬便把头发鼓捣出一个堕马髻来,还不知从哪儿拿出个翠绿色的珠花插在髻下。
“哇哦。”小懒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阿池本就温柔似水,如今再换上这样的衣裳和头型,转眼就成了古言小说中的清丽女主……就是年纪大了些。
“你打扮得这么漂亮这是要干熟么啊?”小懒自打穿越过来看见的不是丸子头就是动物妖,饶是阮紫文那样的美人儿也因年纪太小满眼只剩一个美字,阿池则不同,她眼波流动,举止温柔,一半儿羞怯又一半儿大方,看起来实在是舒服到骨子里。
阿池被她一说,立刻脸蛋儿红红的掩着口笑:“我从前发誓死生不出那洞,如今你有情有意陪着我,我不能让你跟着我等死,索性便不理那誓言,管它天打雷劈还是五马分尸,左右我出来了,便自然要先见一个人。你是等我还是跟我一块儿去?”
小懒被她说得心痒难耐,心说她要见的一定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呐,有心不去当电灯泡,又好奇八卦到不行——是呐,别人的男人是谁她想都懒得去想,阿池的她真心好奇啊!
“我我我……”小懒实在是矛盾万分,“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
“当然能。”阿池掩口笑道,“你也换上漂亮衣裳吧。”目光中竟有些期待。
小懒连忙答应下来,边换衣服边想,对方一定是个绝世美男吧。阿池想跟自己显摆嘚瑟一下,让自己跟着她高兴,明白一下她住在山洞十余年仍旧对人家念念不忘的原因?
等两人收拾妥当,阿池便带着小懒往里走。因是夜晚,四外很是清静,偶尔有值更的婆子、媳妇经过,两人便掩身躲藏起来。她俩都有修为,特别是阿池,提早发现并躲藏,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只是小懒越走越觉得奇怪。怎地此处这般眼熟?初时还想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后院都是这样,后来大脑深处的某个记忆忽然复苏,让小懒想起来这根本不是什么“都这样”,而是……而是……这分明就是阮府的后院!
难不成,阿池的男人……竟是阮紫文的爹。阮大爷?
那人虽有几分精明,对妻子儿女也疼爱,但从男人的角度来说,那实在不是什么良配啊!一脸奸商相,一副酒肉肠,脑子里都是算盘,心肝里都是肮脏!
这让小懒有些着恼。有心拦住阿池问一问终归还是克制住了。阮大爷既然在后院,肯定该是在哪个夫人或姨娘的房里,这样莽莽撞撞的就去,温香暖玉抱了满怀也说不定。那就让阿池亲眼瞧瞧,你苦苦守了他十年,他又是什么模样!
她心里这么想着。人已经跟阿池一同走到了一处院落门前,竟是小懒最最熟悉的、四姨娘崔氏的悠然居。
巧了,小懒正想瞧瞧她的娘狄妈妈,那就一起看好了。
两人手牵手跃上院墙,又手牵手跳进院子里。小懒正待往悠然居上房那边走,却觉得阿池拉着她的力度跟她要去的方向截然相反——竟是要去下人房那边。
难道离开得太久,连路都忘了?这院子里除了阮大爷再无一个男人,阮大爷做梦也不会往悠然居下人房那边走的。
是以她轻声提醒:“这边是正房。”边说边抬手指了指。
阿池笑着摇头,脚下也不曾停歇,脚步如同夜行的猫儿一样杳无声息。小懒索性就陪着她,心说去就去吧,能先瞧见狄妈妈,两人也不算白走一回。
小懒修为尚浅,还不会隐身化形,阿池却是会的。她叮嘱小懒在下人房这边小院门口影背墙后面等着,自己化作一缕清风从窗户钻进去,不多时里面便传来半梦半醒时翻身时的哼哼声,起床穿衣的沙沙声,再然后房门一开,脸色惨白的狄妈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每一步都很小心,像是生怕被人瞧见。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