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是杨太后礼佛的日子。这一日，不论是皇帝还是嫔妃，都不敢打扰太后。而近日，一向緈不语塞的杨嬷嬷却又些不同。猛地一看，杨嬷嬷和往日仍旧没什么不同，可是若是细心的人便不难发现，杨嬷嬷今日的脚步比往日快上许多，神情也不如往日那般自若了。

宫里的人都知晓，太后娘娘有一个女儿夭折了，从那以后，杨太后便每月都会礼佛。可是那些人并不知晓，公主过世，杨太后只是在每月的初一礼佛。而曲漓曦死后，杨太后才在每月初一和十五祭奠两个女儿。

也正是因为杨太后祭奠自己的女儿，便无人敢打扰。而杨嬷嬷却知晓，比起两个故去的女儿，杨太后更希望自己唯一的外孙女幸福。

“太后娘娘，圣上把曲汝城大人打入天牢了。”杨嬷嬷的声音中掩饰不住焦急。

“怎么回事？”杨太后放下佛经，皱着眉头问道。

“昨日晚上三公主在圣上那里又哭又闹，只是听说圣上身边的步公公无意中说皇帝有意把东珠公主许给谢三公子。那是娘娘已经睡下了，老奴便没说。今日是太后礼佛的日子，老奴本想明日再告诉娘娘，可谁曾想，圣上早朝过后便将曲大人留下了，刚刚又是气得砸碎了御书房的花瓶，更是把曲大人下狱了。”

杨太后皱着眉头，随即叹了口气：“你这是糊涂啊，这种事情，你昨日就该告诉我。”

“不知皇帝又想封哪家的女儿做公主，只是这种事情老奴岂敢打扰太后娘娘休息。”杨嬷嬷不解地说。

“皇帝还有两个女儿，就算是要和亲，也轮不到大臣的女儿做公主。宗室的那些个郡主，也没有哪个该被封公主的。”杨太后皱着眉说。

“那这个公主……。”

“前些日子灵歆遇刺，哀家也听说了。皇帝的事情，哀家本是不问的，只是涉及了那孩子，哀家便多留心了一些。那些人是西国的。哀家早就该想到了，西国刺杀灵歆做什么，定是知晓了灵歆便是皇帝的女儿。皇帝前些日子就有些不对劲，估计昨日是确定了这件事。曲汝城瞒了他那么久，别说是他了，就是哀家都想劈了那曲汝城了。”杨太后揉了揉太阳穴。

这段时间，杨太后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她本想招曲灵歆进宫，只是她一怕那孩子怪她，二是曲灵歆身上还有伤，三则是这个时候曲灵歆若不适合出现在众人面前。

杨太后虽然不愿意相信，却也明白，曲老爷子势必不愿意让孙女留在京城嫁人。而看曲灵歆连自己的真容都不肯用，自然也不愿意留在京城嫁人。曲灵歆若是不留在京城嫁人，她不嫁给谢澜风也无所谓。换一张脸，谁还知晓曲灵歆是曲家的二姑娘？只是那谢澜风也是个少有的好男儿，又对灵歆有救命之恩，杨太后也不知晓曲灵歆是个什么心思。曲灵歆若是真的心悦那谢家的公子，那势必要认这个父亲。

只是，如今皇帝知晓了真相，定然是要认这个女儿的。只是，怎么认还是个问题。

“你去皇帝那里，就说哀家刚刚如梦见到长公主了，长公主想念哥哥，便让皇帝陪哀家抄一会儿经书吧。”杨太后说道。

“娘娘，若是现在寻圣上，恐怕……。”这个理由会有人信吗？杨嬷嬷有些迟疑地想。

“哀家也知晓现在寻皇上会让人起疑。只是，以皇帝那个性子，若是现在不让他来，明日一早他就能把灵歆的身世大白天下。哀家的女儿已经被他弄的名节都没了，哀家又怎么会再让他把灵歆的名节也毁了。”

“是。”杨嬷嬷吩咐宫女去办，又说道，“那曲大人……。”

“关他一晚上也无所谓。”杨太后颇为嫌弃地说。

“可是二姑娘若是担心……。”

“灵歆必定会猜到原因的，明日她一进宫，皇帝若是再不把曲大人给放出来就别指望灵歆认他这个父亲了。”杨太后没好气地说。

女儿是个不省心的，如今外孙女也是个不省心的。曲家当年把消息瞒得那么好，若非灵歆生得像曦儿，而她又清楚曲汝城和曲漓曦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她也不知晓曲灵歆是谁的孩子。那西国的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儿臣给母后请安。”正说着，皇帝就来了。

宣帝来到这里极为意外，面上却仍旧不显。他也知晓杨太后召唤他是何事，只是他却不认为杨太后只是为了这点儿事来招他。杨太后重视规矩，只是灵歆是他的女儿，就算是杨太后当年再不喜欢曲漓曦嫁给他，却也不会让皇室的血脉流落在外。更何况，在杨太后心中，不论是他还是平成长公主，都不及她那个故去的女儿，根本不肯能为了他一个女儿的事情打扰自己礼佛。

“东珠公主是怎么回事？”杨太后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一边的杨嬷嬷早就退下守在门外。

“母后，儿子正要向母后禀报，曲家二姑娘是儿臣和曦儿的亲生女儿。这一次，西国刺伤歆儿，就是因为知晓了她是儿子的女儿。”左右早晚都是要让杨太后知晓的。

“你打算认下她？”果然如此，杨太后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这是自然，她是曦儿留给儿子唯一的女儿。母后早就知晓。”他刚刚从西国的那些刺客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极为震惊，杨太后却没有丝毫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