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亦攥紧了拳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沙哑着声音重复了遍,“言尔,明天我来接你和南瑾夔出去玩。”
白言斯轻轻地冷嗤了声,在南亦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后时,漫不经心地抛下了一句话,“南亦,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轻笑,“忘了跟你说,我和言尔没有血缘关系,南瑾夔我会帮言尔抢回来的,只要言尔想要,但抢回来以后,南瑾夔的爸爸只会是我。”
这话一出。
南亦猛地转身。
他隐忍着想要冲上去给白言斯一拳的冲动,身体里所有的怒意随着血液流淌,还有熊熊燃烧着的妒火,他又何尝不知道,白言斯和白言尔没有关系,他原本就嫉妒白言斯,嫉妒他和白言尔这么亲密,嫉妒他能得到白言尔的信任。
更让他嫉妒的是,他原本也拥有这一切。
却被他一手毁掉。
南亦离开后,白言斯淡淡地看了眼白言尔,“孩子给我抱吧。”
白言尔没动,抱着南瑾夔的手越发的紧。
白言斯看着她一会,眼底冷了一瞬,“言尔,你在防范我。”
他陈述道。
白言尔抬眸看他,眼圈很红,“不是,哥哥,我想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情。”
她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白言斯的目光还是一瞬不瞬的,他抿唇。
白言尔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从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身边就有她了,这么多年,他唯一真正牵挂在心上的人只有这个妹妹。
三年前,她却被南亦伤得这么狠。
三年来,白言斯从不后悔自己当年的决定,从不后悔把孩子还给了南亦,他只后悔自己没好好地教训南亦一顿。
可是现在,在白言尔悲伤到绝望的眼神下,他却有了些许的害怕和后悔。
错过了孩子的成长,言尔是不是很难过?
白言尔的嘴唇微微蠕动,“哥哥……求你了。”
白言斯早已经预料到会有现在这一天,他不屑于说谎,也不屑于抹黑南亦,他让守在门外的保镖进来。
保镖递来了简单的几张资料,记述了白言尔失去的那三年。
白言尔颤抖着手,薄薄的纸张在她的手里,像是蝉翼受了惊。
或许是失去了记忆,或许是语言太过苍白,白言尔总觉得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她的心纠成一团,她在心疼着那个同样叫做白言尔的女孩。
心疼她的傻,心疼她的爱,心疼她的愚蠢。
爱意难以传达,她感受不到故事里女孩对南亦的爱,却能清晰地共鸣地感受到了女孩对南亦的恨。
恨他对她的无情,恨他对顾若的多情。
恨他不爱她,却给了她希望,最后再狠狠地摧毁掉所有。
*
南母看到南亦一个人回来,就知道他把南瑾夔送到了白言尔那里去。
南亦白天才告诉她那么的信息,她一下难以消化,心里还是不舒服的,人总是这样,先入为主又自以为是,她不喜欢裴涟漪,自然就讨厌裴涟漪的女儿白言尔。
可是又是这个女人生下了南亦。
她不想管这件事情了。
她看了眼走进书房的南亦,侧头和顾若说了句,“算了,事情就交给南亦解决吧,我就是再不喜欢白言尔,她也生了瑾夔,接下来就看他们俩的造化,我们回b城吧,或者你想去旅游,放松放松么?妈妈和你去。”
顾若却有些走神。
南母觉得奇怪,还有些担心,顾若最近总是恍惚,状态似乎很差。
南母又叫了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来,笑容勉强,微微弯着眼眸,“妈妈,怎么了?”
南母摸了摸顾若的头发,笑容亲切,“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
南母的话音未落,顾若就突然冷下脸来。
“我没事!”她似乎还有些恐惧,“妈,不要再送我去疗养院。”
南母被她吓了一大跳,“妈妈怎么会送你去呢!”
过了好一会,顾若才眨眨眼,她看着南母,有些恍惚,“妈,我先去睡觉。”
一直在看报纸的南父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怎么了?心理医生怎么说?”
南父一直觉得顾若的病情是个隐患。
南母心软,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没事吧,医生好像没说什么,她最近可能太累了吧。”
*
白言尔和南瑾夔刚刚相认,两个人整天粘腻在一起,眼睛对视在一起,就开始笑,相似的眉眼弯弯。
一起起床,一起洗漱,一起吃早饭,一起亲亲。
南瑾夔还不怕生,他看到白言斯的第一眼,就眨眨眼,然后白言尔告诉他,这是舅舅。
南瑾夔立马乖巧地喊了声:“舅舅。”
他的小奶音很甜,又带着兴奋。
他真高兴啊,他不仅有了妈妈,还有了舅舅,多了好多亲人啊,可以跟橙子妹妹分享了!
白言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南瑾夔也不介意,因为他爸爸也是这样冷漠的,他不也茁壮地成长了吗?
白言尔去做事情的,南瑾夔就跟着白言斯,“舅舅,你在做什么啊?”
白言斯瞥了他一眼,“出去玩。”
“哦。”南瑾夔道,“可是妈妈叫我乖乖地跟着舅舅。”
白言斯拿出了枪,慢慢地擦拭着。
枪身泛着冰冷的光,含着危险,南瑾夔没有害怕。
却眼睛一亮,“舅舅,你好酷!”
白言斯终于低头看了他一眼,问他,“想玩?”
南瑾夔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渴望,“可以吗?”
白言斯拆卸了手枪,取出了子弹,把手枪递给了南瑾夔。
南瑾夔记忆力很好,一下就掌握了握枪的姿势,有样学样,他抿着小嘴,“舅舅,是这样拿的吗?”
白言斯没说话,却纠正了他握枪的姿势。
南瑾夔问:“舅舅,你是警察吗?”
“不是。”
白言斯语气很淡。
“哦。”南瑾夔爱不释手,男孩子都喜欢枪械,他家里也买了很多玩具枪,不过好多他送给了小橙子妹妹。
白言斯看了眼正认真玩枪的南瑾夔,收回了视线,安心地做自己的事。
他不喜欢他身上流淌着南亦的血。
但这个孩子,似乎并不讨厌。
*
网络上的头条已经被南亦和白言斯联手撤了下来,爆料者阿杜也迫于压力不得不发微博道歉,声明有关白言尔未婚生子的消息是他杜撰的。
但是网民们可不买账,他们早已经保存下了阿杜之前发布的照片。
那亲子鉴定书分明是真的,白言尔和南亦的儿子也的确长得很像。
白言尔这几天正在为这件事情忙得团团转。
每次出席活动,都要被询问一遍,她的回答是公司公关部写好的,她只要背就好了,最关键的就是避开正面回答。
宁于怀和南亦却一直出现在她的身边。
宁于怀对南亦充满了戾气,南亦总是沉闷着不说话。
白言尔看到南亦,心里总是一疼,他的出现对她来说就是一把尖刻的刀。
这天,他就像一个小迷弟一样,已经作为观众,跟着白言尔出席了5个活动。
活动结束后,白言尔终于答应了见他。
南亦脸上的淤痕还没消去,经过了几天,青青紫紫得越发可怕,他看到白言尔,扯了下笑容。
以往的风流倜傥,早已经成为了面目可憎。
白言尔连笑容都欠奉,她只要一笑,脑袋就隐隐作疼。
疼得不是她,是过去被南亦伤害的那个白言尔。
南亦也没说话,他递给了她一张摄影展的入场券以及一个摄影师的电话号码。
白言尔接了过去,她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被她遗忘的那个白言尔所钟爱的摄影师,她以前做梦都想和这个摄影师交流。
白言尔抬眸,黑眸冷冷,“不用了,谢谢。”
南亦微微垂下眼睑。
他没接,“给你的,就任你处理。”
白言尔的笑容转瞬即逝,面无表情地撕碎了入场券。
南亦的瞳孔轻轻瑟缩,心尖颤抖。
他站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白言尔离去的背影。
白言尔重新回到了活动的后台,她的休息室门半掩着,刚刚她出来的时候,不是还让助理和工作人员在休息室里等她的么?
现在怎么把灯关了?一片黑漆漆。
白言尔微微皱眉,走了过去,她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手刚刚碰到开关,就停顿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