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下分不清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只能尴尬地笑起来。
温绮瑜抬眸,讽刺更深。
原来,刚刚在餐桌上,一直用令人厌恶的视线看着她的人,就是邀请骆宜之来的骆宜之朋友。
蛇鼠一窝。
她笑,眉眼满是风雪霜寒。
柔软的心脏一瞬间又向外竖起了尖锐的刺,谁也不能靠近,谁也不能离开。
泽哥哥。
呵。
真是够恶心的称呼。
恶心了她五年了啊。
*
等苏临和骆宜之换好衣服后。
组织者又跟大家讲了一遍游戏规则,以及游戏枪械的使用方法。
温绮瑜似乎一直在走神,眼底的笑意很浅,长卷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陆泽作为队长,正在试枪。
温绮瑜一不留神,头顶上戴着的感应迷彩帽就“嗡嗡嗡”地作响,不痛,就是震得她有些难受。
几乎是同时,她身上就传来了机械声。
“fired!”
对面也传来不怀好意的女声,“哎呀,不好意思,正在试枪,一不小心就打中了你,对不起,你死了呢。”
说话的人是骆宜之的朋友。
她挑着眼尾,细细的眼线勾勒出的尾度有些冷凝。
分明是在挑衅。
骆宜之也在试枪,黑逡逡的洞口,森森然就对着温绮瑜,二话不说,瞄准又开了一枪。
温绮瑜又中枪了,头盔震得更加厉害。
骆宜之调皮地吐吐舌头,笑得明朗,声音很坦荡,连周围人都没察觉出有什么问题。
她说,“抱歉,刚刚借你试了下枪,结果证明,这支枪不错呢,射击真的很准。”
说完,她就把枪收了起来。
又补充了句,“对了,温律师,你也可以借我,来试枪哦。”
温绮瑜握着枪的苍白手指缓缓地用力,薄唇抿着,目光锐利地对上了骆宜之的眼眸。
如同淬了千年寒冰的利剑。
面对骆宜之的挑衅,她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勾着唇笑了。
游戏用的枪支是镭射激光枪,每个人身上都有感应器,每人有五条性命,戴着的帽子上的感应点,只需要一枪就可以爆头毙命。
刚刚骆宜之和她的朋友,就是对她侮辱性地使用了爆头。
温绮瑜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过去狠狠地扇骆宜之巴掌的冲动,她紧紧地咬着牙。
骆宜之的朋友得寸进尺,跟骆宜之嘀咕着。
“你还说她不好惹?这种小三,你就别跟她客气,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这种货色抢走陆泽。”
“看她就跟个包子似的,是不是因为在男人面前,所以要假装柔弱?白莲花做派啊,厉害,看我等会怎么打死她。”
三儿?
原来,她在别人的眼里,是陆泽的小三……?
游戏正式开始了,地点设在了山庄别墅后面的一片林子里。
前几天有下过雨,土地有些湿润,甚至有些泥泞,幸好众人穿着的都是军靴,踩着这样的土地,也还算稳当。
组织者还是强调了一遍,“哎哎哎,各位,一定要注意,比赛第二,友情第一哈!而且注意安全,地有些滑,别摔了,特别是各位美女们,保护好自己,冲锋陷阵留给男人们!”
陆泽是队长,他走到了温绮瑜面前,低下头,笑着,声音低沉,“注意保护好自己,杀敌就交给我了。”
他刚刚一直在讨论战术,没有注意到骆宜之对温绮瑜做出的事情。
陆泽的队友一听到陆泽的话。
调侃,“知道了队长,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陆泽笑着踢了下他。
温绮瑜抬起眼皮,对他点了点头。
裁判按下了开始的按钮,所有一切准备就绪,众人按照安排的位置躲了起来。
陆泽是队长,冲锋陷阵走在最前方,他似乎也杀敌最多,敌方阵营一直传来被击毙的声音。
温绮瑜一开始还在树干后面,旁边的几个男人头顶一直嗡嗡嗡地叫。
他们四处看。
“我靠,到底谁打的我?”
“妈的,我怎么又被打中了,哪个孙子?躲在哪里了?怎么都没看到?”
“是不是对方有人潜过来了?这个龟孙子,专打男人。”
还没说完,他们的五条性命就用完了,连敌方是谁都没看到,就回到待命点。
温绮瑜还是背靠着树干,眼睛却看到了不远处露出了一角敌方的衣服。
她警惕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枪,对准了那边。
敌方却似乎毫不畏惧。
直直地从遮蔽处走了出来,笑容清俊,清澈的眼底荡漾着浓郁的笑意。
举着骨节分明的双手投降。
清晨微明的光线,透过树缝,稀稀落落地照在了他的身上,长身玉立。
是苏临。
温绮瑜抿着唇,毫不客气地就打了他一枪,苏临却毫不在意地继续走了过来。
温绮瑜眨眨眼,“苏临,你干嘛呢,玩游戏呢。”
苏临笑,“对啊,对你我下不了手。”
“……”
“刚刚是你一个人打死了那些人么?”
苏临点点头。
温绮瑜自然知道苏临打死了其他人,却不打她的原因。
她下意识地蹙眉,“别过来了,等下被其他人看到,我们是敌对阵营,不然我要开枪了。”
苏临还是笑,他知道现在是在玩游戏。
不过。
他轻声道:“我知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下,等会游戏结束,我们见个面,谈下话,很重要的事情。”
苏临一走,温绮瑜笑了下,漆黑的眼底浮冰沉沉。
她抿唇,半遮半掩地冲出了自己的基地,往对面埋伏去。
她的目标很明确。
要找骆宜之和她的朋友。
温绮瑜自然不是第一次玩这类的游戏,大学时代她在不少社团呆过,各类的游戏都有所接触,更何况,她以前还是学校射击社的成员。
陆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温绮瑜一眼就看到了骆宜之的朋友,因为她今天脸上的妆容格外的白,浮粉有些严重,在这样的时候,就格外醒目了。
温绮瑜把自己的身体藏好,枪口对准了她迷彩帽的死亡点。
三点连成笔直的一条线。
毫不犹豫地开枪,一击爆头。
那个女人被吓得尖叫了下,却有些愚蠢,不想着躲起来,却四处张望着,妆容很重的脸上浮起怒意。
“是谁?”
温绮瑜冷笑,原地不动,连续开了好几枪。
对方终于传来了“你已阵亡”的机械声。
骆宜之的朋友“阵亡了”之后,就发现了温绮瑜躲避的地点,却违背了游戏规则,大声地朝骆宜之大喊。
“宜之快藏起来,或者开枪,三儿躲在这里。”
温绮瑜勾勒出冷冷的弧度,动作很快,对准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骆宜之爆头。
骆宜之被击中了一枪后,根本没想着躲避,却很快地朝温绮瑜这边跑来。
温绮瑜不躲,趁机又击中她
骆宜之在跑来的途中就只剩下了两条性命。
只不过,她转弯跑到了温绮瑜面前的时候,也击中了温绮瑜两下。
两人的脸色都擒着森冷。
最后还是骆宜之先“阵亡”,她阵亡了,却朝温绮瑜笑了下。
下一秒,她脚下一滑。
那边的泥土地经过雨水的冲刷,已经太过泥泞了,又很湿滑。
骆宜之摔在了地上。
她小小地叫了声,咬着下唇,脸上的表情满是隐忍,迷彩服沾满了地上的泥土。
狼狈不堪,却又柔弱地捂着脚踝。
像是扭到了脚。
她的朋友一瞬就明白了过来,大声叫道:“宜之摔倒了,游戏快点暂停吧。”
温绮瑜心中的火气灼然地燃烧了起来,她攥紧了手指,指节青白,露出了浅浅的淤泥痕迹。
她目光寒意汹涌。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像是陆泽,又像是苏临,亦或是其他的人。
骆宜之的手段还真是low,或许,却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温绮瑜看着她眼角眉梢,微不可见的笑意。
朝她笑了笑。
也跟着躺在了地上,湿润的、泥泞的土地沾湿了她的长发,她睁着眼睛,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冬日遥远的天空。
如洗的蓝色。
漂浮的白云。
很少有鸟飞过的痕迹。
男人军靴有力地踩在地上的声音。
骆宜之朋友尖锐的声音先响起,“陆总,宜之扭到了脚,好像肿了。都说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自觉,老想着得第一,争第一,活生生把我们宜之逼得摔倒了。”
接下来,还有其余的凌乱跑来的脚步声。
远远的还有负责人紧张的声音,“怎么了?谁受伤了吗?”
温绮瑜在地上只躺了一下,就慢慢地坐在地上,她身上的狼狈程度不差骆宜之。
看起来也像是狠狠地摔倒了的模样。
只是,她不说话。
她抬眸,看向了陆泽。
他果然是最早赶来的人,听到了骆宜之摔倒,他就这么紧张么?
陆泽漆黑的眼眸里映着温绮瑜的身影,眉头一拧,有些冷意。
骆宜之就叫住了他。
“泽哥哥,你还在生我气么?我脚好痛。”
陆泽的脚步一顿。
“泽哥哥,救救我,一定要救我。”
骆宜之的声音如丝如风地钻入了陆泽的耳蜗里,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凉薄的唇,脑海里的神经重重一跳。
当年,那个他无力解救的女孩,也想这么跟他说吧。
他眸色一深,拳头紧紧地攥起。
视线却仍旧睨着温绮瑜。
从她粘着泥土的头发,到她微脏的面孔,再到她的脚踝。
眸光越发漆黑。
温绮瑜却已经不再看他了,她的长睫毛遮住了眼底的阴翳。
真是漫长的绝望啊。
大抵是加拿大的那几天,她竟然不知不觉又对了陆泽有了期待。
赶来的众人先是因为尖锐的女声,注意到了骆宜之摔伤,不禁心里有些怪温绮瑜,太过注重比赛,害得有人受伤,比赛终止。
不过,当他们的目光笼罩在了温绮瑜的身上。
就有些拿不准了。
温绮瑜看起来也像是摔伤了的样子,而且一言不发,比起一直闹着疼痛的骆宜之似乎更加可怜,更加严重。
苏临沉下脸,迈着脚步就朝温绮瑜走去。
陆泽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三两下路过骆宜之,走到了温绮瑜的面前。
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泥泞,弯腰横着抱起了她。
抿唇,吩咐那个组织人,“宜之脚受伤了,估计得去看医生,山庄里有紧急医生么?如果没有,你开车带她下山吧。”
组织人怔怔点头。
骆宜之坐在地上,咬着下唇,面色惨白。
“泽哥哥……”
陆泽深吸一口气,冷淡道:“你跟着他下山去看医生吧,伤筋动骨不是小事。”
骆宜之的朋友瞪圆了眼睛,眼妆夸张,气愤满满地指着陆泽怀里的温绮瑜。
“陆总,她刚刚假装摔倒的!我都看到了……”
她还未说完的话,被陆泽如同寒潭一般的眼眸吓得收了回去。
陆泽抱着温绮瑜穿过了众人,冷着脸,回到了别墅里。
身后的骆宜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闭上了眼睛。
面色如同纸一般的苍白。
摇摇欲坠。
而苏临,手指蜷缩了又松开,低下头,笑意浅浅,在幽远的树林里,立成一道孤独的剪影。
*
陆泽抱着温绮瑜径直进了他们房间的浴室里。
军靴很脏,一路的脚印蔓延。
温绮瑜从陆泽抱起了她,她就直直地盯着陆泽,扫视着,逡巡着,从他凌厉的眉毛,幽深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情的唇,再到那线条冷硬的下颔。
她不说话。
脑子里一团糟,却又能清晰地感受到,脉络里,奔涌着的血液。
渐渐的,眼眶里似乎氤氲起了湿气。
却不足以化成令人呜咽的泪水。
只是水光盈盈。
陆泽也不说话,动作很快地把温绮瑜身上脏脏的迷彩服脱了下来,他像是隐忍着什么,又接着脱掉了她的毛衣,她的裤子。
不顾温绮瑜的反对,脱得只剩下了一套内衣裤。
屋子里还是有些冷的,尽管空调的温度很高。
温绮瑜白皙的身体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陆泽认真地上下扫视着她,反反复复地确认,又用毛巾擦了擦她脸上的泥土。
眼眸深深,一把搂紧了她。
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身上仍旧穿着厚厚的迷彩服,沁着室外的寒气。
温绮瑜抖索着,“冷。”
她说。
陆泽拉着她,开起了淋浴间的喷头,温热的水,临头降下。
陆泽三两下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两人都不着寸缕,紧紧地贴着。
水声哗啦啦,有些嘈杂,陆泽顺着水流的方向,从她的额头吻起,吻着她香甜的唇,最后含住了她的胸口。
他轻声开口,“下一次,不要拿自己开玩笑……”
温绮瑜听得有些吃力,她的注意力被水流分散了些,又被他四处点火的唇夺走了些。
“幸好,你今天没真的摔伤,也没真的狠心摔伤自己。”
“你不希望我照顾骆宜之,你告诉我就好,不必一起摔倒来试探我。”
温绮瑜仰着头,白皙的双手难耐地插在陆泽短短的发里,闭着眼睛,浴室的灯光却仍旧,隔着眼皮,刺激着她的眼球。
她感觉到眼前是无尽的、眩晕的光圈。
陆泽第一次,在她和别人之间的抉择里,选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