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爬上中天。
凉,沁透衣里。
人,归置安歇。
房中一切如昨,名家泼墨,檀木桌椅。
一灯如豆,暖暖柔光,驱不走心的落寞。
榻边的樱花依旧开的灿烂,他看着那樱花,想起了大婚时,自己为了缓解对花寄语的作态。如今这绯红的美丽没有退却,可自己马上要成为红尘中最落寞的一个。
第一次,他第一次,有一种抑制不住想要咆哮的冲动;第一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来此时是一人,如今有了权势,身份,还是护不住家人。
“啪!”的一声,榻边的樱花盆栽倒地。
散开的泥土夹裹着柔嫩,似沙场战后的血腥凌乱,可显现的不是血腥,而是一股淡淡的香气,在空中漂浮,很淡,很淡……
江玉树吃惊,樱花——无香!
这香???这樱花???
是不是又是一场阴谋?
江玉树急切:“管家,你快去皇子府寻了香浓,春浓。”
管家张章得令。
半刻钟后。两丫头就气喘吁吁的来了。
江玉树恢复平淡,神态自若,看不出表情,雅声话出。
“春浓,香浓,你们跟了我多久了?”
春浓躬身道:“奴婢是家生子,十岁左右就开始伺候公子,如今有六个年头。”
香浓还在迷糊,却见今日的公子不似寻常。虽神态自若,可是话里疑问,会不会是起了想法,当即收敛聚合神态,谦卑应道:“奴婢跟了公子也是六个年头。”
江玉树看两个丫头谦卑的神态,想着自己这大晚上的唤人过来,急慌慌的怕是会惊吓到两个丫头。就吩咐春浓留下,香浓去客房,把人暂时留在了府里。
待人走后,春浓本着丫头本分,开始手脚麻利的收拾落地樱花碎片,却突然闻到那飘散出的淡淡的香味,意外:樱花是无香的,就算有也不是这么浓烈。
春浓回头满眼吃惊的看着江玉树,眼中尽是怀疑,“公子……这……花……”
“花香不对是吗?”
春浓奋力的点了点头。
“不用收拾了。”
江玉树吩咐完,就带着春浓去了悠哉园,找江秋氏。
此时,江秋氏痴痴的守在江天远榻边,没了娇丽,失了端庄,整个人有气无力,神色倦怠。
江玉芝在悠哉园门口值守,见着江玉芝。两人无话,不知讲何,毕竟话题太过沉重。各自拍了一记肩膀,以慰心安。
江秋氏看到江玉树来,以为已经找到凶手,立马快走到江玉树面前,急切话出:“玉儿,是不是有结果了?”
男子不语,不知如何开口,静默良久,复而解释宽慰:“母亲,玉树会尽力彻查,只是如今有一事不明,还望母亲告知。”
江秋氏就爱想一些不好的事,如今江玉树一说有话来问,江秋氏心里更是没底,忐忑不定。
“玉儿,你说。”
“母亲,玉树想知道孩儿是何时开始体虚,避世静养的?”
江秋氏思索一阵,抬头看着江玉树,满脸质疑:“玉儿,你是说……你的身子……”
“母亲,孩儿也不确定。”
江秋氏转身走回榻边,痴痴的看着江天远,回想当年。
“你出生的时,满城樱花绯红。
你小时身子不差,只是在你七岁那年,你与你大哥顽皮,不慎掉池塘里,病的厉害,好了后,身子就大不如前。
寻了大夫,也只说你自那次大病后掏空了底子。
我同你父亲商量,就让你在府中静养。后来你十岁以致慢慢长大,思及你身子,还有你是男子,就把春浓,香浓拨给你,好生照看,可是后来你身子越来越差……”
后面的江秋氏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了。
“玉儿,你的身子现在大好,在府里那么多药都不见好,这……”
江玉树终于确定:“母亲,如果我不进宫,只怕现在孩儿已是一抹亡魂,能在孩儿身边安插人,这么多年,这心思好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