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江玉树浅笑,月白衣袍翻飞,动作行云流水,不带拖泥。
将石桌之上的冷却茶水倒了,又执壶,将所有杯子用沸水涮洗一道,查看炉火,见火势太旺,拿了镊子,夹了一块炭出,舀了早已备好的深藏雪水,装入壶内,开始温煮。
赵毅风见他神思专注,一心倒弄,不言语,心里很是好奇那妇人后来如何,那茶壶于此有何干系。
“那妇人后来如何?”
江玉树抬头,一面看顾茶水,一面娓娓道来。
“那妇人将茶壶隐藏,终叫她婆母发现,婆母瞧那茶壶珍贵,倍加珍惜,也就天天放置室内观赏。
妇人依旧取水归家,口渴难耐,见桌上茶水,就做倒了一杯,茶水温凉却甘甜,缓解疲乏,妇人大喜,细细打量,通体光滑,才知那壶竟是老者赠与自己的,当即倒了茶壶的水,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那茶壶之水似泉涌一般,滔滔不停。
妇人大惊,感其宝贝,私藏于内。妇人婆母归家,见茶水满屋,又欲责骂,侍奉左邻右舍皆来取水,妇人拿出茶壶,一一赠与,后来妇人仁孝之名显扬,村庄再也不缺水,一村和乐。”
江玉树说完,似是累及,看了茶壶,青烟袅袅,径自抬壶,雅声询问“殿下,喜欢何种茶?”
男子不假思索:“千岛玉叶”
江玉树持壶的手一顿,茶水倾洒在石桌上,晕染细小灰尘,男子笑笑,左手取来千岛玉叶,放入一陶瓮之中,加水冲泡,盖了壶盖。“殿下,原来喜欢君子茶,千岛玉叶,如其名字,茶水清净,不搀杂质,茶叶尽在水中沉浮,远远看去清水绿叶,很是清透。”
赵毅风看他执壶的动作一顿,满心无奈,径自笑道:“然也,千岛玉叶,泠泠清水,玉叶飘摇,似君子,温淡如水,不染世俗色彩。”
江玉树回笑:“殿下,乃臣茶中知音。”
男子浅笑,心里微波漾开。
男子将陶罐中的茶倒入白玉青花杯中,顺带用杯子倒扣,来回翻转三下,茶好,飘香。
“殿下,尝尝。”
赵毅风执杯,清尝,眉头一皱。
“殿下,如何?不对胃口?”
男子摇头,表情深沉。
江玉树笑道:“殿下,是被臣的故事吸取了精魂,所以品不出感觉,臣要是不说结果,估计殿下是品不出臣这茶中滋味了,呵呵!。”
赵毅风笑了,瞬间把杯子放下,一副静候详情的作态。江玉树摇了摇头,白玉琉璃簪在墨发中岿然不动,似人心坚刚。
“她那婆母不喜她广施仁德,在某日,与那妇人争吵之际,茶壶碎了,霎时间洪水漫天。
妇人拼凑碎片,双手紧握,将水止住,妇人怕水又发,常年紧握,在妇人死去之际,双手也没放开,一座雕像矗立村口,可那壶中就再也无水可取。
村人为求水似当年,捏土烧窑,想还原那壶的原本,可是每每烧出之物,皆有裂痕,像人体筋脉纹路,后世流传,名叫最小紫砂。又叫筋纹壶。”
“本殿此时才知这壶竟有这样的渊源。可叹,可叹……”
“殿下,既知结果,现在可以安心品茶了吧,不然臣一番心意,岂不浪费?”
男子爽朗阔气:“哈哈,好,本殿应你。”
“殿下可知,煮茶禁忌?”
“本殿很是好奇,可说来听听。”
“不了,今日煮茶心不静,气不顺,不能说喽。”
“殿下,请!”
男子执杯,清入一口,沉淀浮躁,退却喧嚣,闭目轻触。复而豪气涛涛
“茶过之处,皆唇齿留香,入口青涩,回尾清恬,人神清明,好茶,好茶。”
“那殿下,多饮几杯。”
“不了,本殿怕多喝之后,以后入口之物皆无味道,天地万物皆为之失色,没有清玉的茶,本殿活不下去。”
江玉树见他这话无赖,暗里明里,都在说让自己煮茶的话,也就笑看着,不说话。
赵毅风又喝了一杯,盯着杯沿,看不真切目光。
“清玉可愿一直陪本殿煮茶,畅聊人生?”
男子浅笑和气,白皙的脸在茶水缭缭香气的晕染下,似六月清风抚摸下的芙蓉出水。
“殿下,是臣的茶友,也是知音,不是吗?”
赵毅风笑了。
知音也好,知己也罢,
起码,你还是接受的。
能在你身边多好。
江玉树回看周遭,一声长叹。
此番日子怕是再难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