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三个字的封彧顿时浑身一紧。
在低头看城下的顾长烟,她依旧是平常模样。
他只深深地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顾长烟虽然常年在莽苍原,可到底也是出身新安都,对新安都的一切都非常了解。莫非是……
“新安都河道下的无忧洞出事了!”侍卫慌张来报。
无忧洞,无论是个哪个都城都少不了,一般在河道左右,是地下楼,经营些见不得人的买卖,住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人。一生逃亡,聚集了不少亡命之徒。
这是个很难处理的地方,一来人数较多设施齐全,而来亡命之徒就不怕的就是杀戮,三来,无忧洞分布较广却地底下纵横阡陌,官府想要一举捣毁是不可能的。这就成了京城内的不可说之地,官府视而不见,平民百姓只能绕道而行。
顾长泽不似顾长烟那样常年在外,新安都土生土长的顾长泽对无忧洞的地形非常熟悉。顾长泽又喜欢玩水,河道水流也尽在把握之中。
侍卫现在说无忧洞出了事,那绝对不是那些亡命之徒趁乱打劫,而是另一种更为让人害怕的可能——顾长烟打通了无忧洞的头头们,把人从无忧洞里运送到新安都内!
此刻再看城下的顾长烟,她的笑不似笑,而是带血的杀戮!
若是顾长烟亲自带人去无忧洞,或许只能靠强攻,强攻之下新安都必定有所察觉,但是她调遣来了顾长泽……
顾长泽的优势在于他不但熟悉新安都城地底下的世界,还有这个世界的规则。
能解决无忧洞这一批亡命之徒的并不是钱和权,而是义。
江湖之人,最讲义气,封彧谋权篡位,是谓不仁不义。
“带人,堵住河道,去镇压无忧洞!”封彧已经顾不上城下的顾长烟,若城内大乱,攻城局势让顾长烟可事半功倍!
正转头要走,城下的顾长烟喊了话:“我顾长烟还在这里,你封彧就要走了?”
封彧脚下一停,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有地上被马蹄踩乱的红梅酒。
于是转身问侍卫:“派出去夏军营地的人呢?”
“夏军做了准备,夏珂筠身边安排齐全,我们根本无法冲进营地。”夏军营地还有玉璇,玉璇作为女卫队的队长,其名所得非虚。
夏珂筠也早就学聪明了,若是第三次落入同一个人的手里,她这堂堂女皇的面子往哪里搁?两次救援让顾长烟身受重伤,第三次,她还怎么向顾长烟交代?
封彧的计划没得逞,眼看城中即将大乱,舍了面子准备下楼:“先稳定城内!夏军带头的是谁?”
“张哼于哈,带头的是顾长泽!”
封彧知道,顾长烟从前是不希望顾长泽走上她的路,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她去了大夏,竟然会让自己的亲弟弟带兵上阵深知身涉最危险的新安都!
于是愤而咬牙:“那就给我活捉了顾长泽!”
可顾长泽哪有这么好捉,否则顾长烟怎会轻易让顾长泽进无忧洞?
“封彧,”城下,顾长烟在马上挑衅,“现在去解决城中之乱可来不及了,我顾长烟今日开口要将你斩于城下,就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封彧回头冷笑:“重樱还活得好好的,你想让代玥拿下重樱的计划未必行得通。”
“代玥加上木月呢?”顾长烟摊了摊手,“重樱无论死活,她苍西在我手上,可你封彧不一样了,你若不死,我千里迢迢来新安都岂不是要空手而归?”
说完便面朝大军,昂首挺胸,气势磅礴声音洪亮,她的心里是对封彧的恨意,是莽苍原军拼死沙场许多年未得的回报,是那天马车上被装作顾母和顾长泽的两条无辜的姓名,是这些年自己所受的难以释怀的苦难,还有蜡冬寒雪,一箭射中夏珂筠之后她身上流淌的血。
她们之间的仇不只是几条性命那么简单,而是千刀万剐也难以揭开的血海深仇!
“二郎们,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刻到了,打下新安都,你们将是大夏的功臣,上泽祖辈,下承子孙!以今日之战,成一生功名!给我上!”
新安都南城门下回荡着顾长烟的声音,还有几万夏军宏亮地回答:“打下新安都!打下新安都!”
呐喊声震耳欲聋,另新安都内之人心生觳觫。
若之前的新安都百姓介怀的是平王篡位,那么现在众人所知,是顾长烟带兵攻城!
是死是活谁都不知晓,只这笼罩在刀枪箭雨的城,像大雨中没打伞的女人,孤苦无依。
无论以什么名,战争,总让普通百姓为之所害。
可战场上将士们的士气高涨,为名为利为义,退则遗臭万年,进则流芳百世!
这是全军高涨的攻城之心,夏军几乎出动了所有的冲车和对垒,恰逢天阴风大,南风吹向新安都城门,为对垒上的弓箭手提供了绝佳的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