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君皓一身的泥，抹眼泪的时候，手上的泥涂得满脸都是，这还不算，他大概是已经精疲力尽的缘故，现在整个人就这么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只能仰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陶颖：“小颖，你没事太好了……”

岳君皓都已经这样狼狈了，竟然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反而关心自己……这算不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真实写照？

陶颖很想笑，最终却红了眼眶，三两下从床上爬了下去：“你怎么来的？”

“小颖，我走来的，我怕你会出事，我……”岳君皓看到陶颖下床，整个人在地上扭了扭：“小颖，你身上有伤，别下来。”、

“我就算身上有伤，也比你厉害。”陶颖蹲了下来，看着岳君皓一直在地上扭却爬不起来，眼泪突然止不住地往下流，岳君皓的情况，她是最清楚的，刚见到岳君皓的时候，他连站都站不稳，这些日子他虽然好了点，但也走不远，现在从疗养院走到医院，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不，他估计都不全是走的。

“小颖你别哭，你是不是很痛？”岳君皓急了，伸手想去给陶颖擦眼泪，但是看到自己满手脏污，却忙不迭地伸了回来，恰好这时候，他又看到了陶颖身上的伤，当下和陶颖一样流起了眼泪：“小颖……你真的受伤了……你痛不痛，要是受伤的是我就好了。”

岳君皓过分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一双眼睛很快就肿了……陶颖一向觉得男人哭令人厌恶，但现在却一点都不觉得讨厌，第一次有人想要帮她承担痛苦的情况，甚至让她心里一甜，而这时候，她又看清了岳君皓的手：“你的手怎么了？”岳君皓的几个手指上，竟然都有着血迹！他常年卧床，本来指甲就薄，现在好些还都折断翻转了，血肉模糊！

“我走不动，后来就滚一滚，爬一爬，然后就这样了……小颖，我来的时候，还有人给我钱了，你喜欢钱，我都收起来了。”岳君皓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些硬币纸币，其中大多都是一毛的，面值最大的也就一元。

“你这个笨蛋！”陶颖这时候那还有不明白的？岳君皓什么都不懂，一路又滚又爬，怕是被人当乞丐了，而他竟然还记着自己喜欢钱，于是把这些一毛两毛的全都捡回来……

陶颖之前活了二十几年，除了高佩瑶，就没有哪个人会无条件地对她好，所以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她好，岳君皓以前做的那些她还可以让自己无视，现在做的这一切，却让她彻底呆住了。

“小颖对不起，你让我别让别人知道我会走，但我走出来了，我……”岳君皓看着陶颖，连忙道歉，又喃喃自语：“我好像确实有点笨，别人要过来都不用像我这么累……”他第一次出门，第一次走在街道上，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可以说无比害怕，幸好他坚持住了，也见到了陶颖。

突然遭遇重生的彷徨、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连累了高佩瑶之后的愧疚、接连两天的恐惧……积压在陶颖心头的种种情绪，在岳君皓的注视之下突然爆发，让她的眼泪突然有些克制不住。

她之前的哭泣，都是刻意的，想哭就哭想收就收，现在这泪水，却怎么收都收不住。

“小颖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岳君皓又抹起了眼泪，不过他的脸已经够脏了，现在就算继续抹眼泪，也已经不能把自己的脸抹的更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