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同的世界,时间轴对长短变化都不相同,所以薛景纯完成的一切,在他本来的世界中,仅仅只经过一瞬。
在夏元熙看来,他消失去而复返,只花了半柱香罢了。
但是再次出现的薛景纯露出的脖颈、手掌、甚至脸颊,都布满了新月状的伤痕,虽然它们在缓慢地愈合,逐渐变为一道道妖异的红丝,但从痕迹来看,切割的幅度都相当的大。
或许,那并不是停留在皮肤表面的环切……
夏元熙不由得有了这样的想法,因为那些伤太像是零散的肢体拼接在一块留下的痕迹了。
“就是礼物,幸不辱命。”他随意地把大梵光雷凝结成的雷珠放在她手心里,姿态和往日买点心零嘴时候并无分别,但夏元熙却连着他手指一起抓住。
“别太用力,会掉的。”
“果然!你这屡教不改的家伙又干了什么好事?!等等……要是按这伤的角度痕迹,你都被人分尸了,怎么还能神气活现地冒出来?”夏元熙一听,赶紧放手。
“从寻常角度来说,的确如此。但这些只是空间乱流留下的伤口,不用半日就会恢复如初。”
“啥?!”
空间乱流的凶险,她在银霜海上的天魔宝船中见识过,那些破碎空间形成的小裂片会让通过它们的人,上肢和下肢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这样便成了世间最锋利的刀。若不是人类不能操纵它,恐怕从此世间再也不需要金铁做成的兵器。
“想像飞鸟穿过云雾。鸟可曾伤到雾气?雾气又能否阻碍飞鸟?空间是规律的一种,我既然看穿了它,就不必再受此束缚。”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一件平常之极的事。
但夏元熙却越发觉得脊背发凉。
她知道了,那些空间碎片是真正把薛景纯切碎过,只是因为他对空间规则的掌握已经到一种可怕的地步,所以才将必亡之结果扭转为匪夷所思的东西。
寻常人看来,大海何其广阔,或许在他心中,海洋的一端到另一端,只不过隔着一层物像形成的薄纱罢了。
他并不觉得这是很了不起的事,也对自己的信念没有畏惧、犹豫和任何怀疑,空间造成的隔阂不在心中,所以也无法对他造成阻碍。
但凡有一丝疑虑,他都会因此葬身其中。
这个白痴!
虽然结果无恙,但这无疑是一种极端冒险而疯狂的行为。然而尽管如此,夏元熙却更加无法指责他的任意妄为。
因为再多的争辩都是没用的,这样的作死方式在他眼中估计就等于郊游,反而夏元熙要担心影响了他的心境。
不然提醒他“正常人这时候都应该倒地死掉了”,万一侥幸把他说得哑口无言幡然醒悟,搞不好他现在组合在一起的身体会直接散成一滩碎尸……
一切等他伤好了再说!
夏元熙心中咬牙切齿,但表面上绝不敢有任何计较,认真赔笑道:“不愧是师兄,手到擒来简直有温酒斩华雄的风范!”
掌中的雷珠散发着纯正的佛门庄严慈悲之气,然而她却终于理解了刘备收到赵云九死一生救来的儿子,却一把摔地上的心情。
“把它融入剑中试试。”他吩咐道。
“现在?”
“嗯。”
之前她已经用这种方法祭炼了无数道雷光,这一次她修为大涨,要完成最后一道雷光的纳入更是轻而易举。
在光与剑交汇间,风雷顿生,甚至天空都乌云密布,汇聚了布满整个穹窿的漩涡。
在那深不可测的风眼中,雷火正在渐渐酝酿,澎湃而躁动,方圆数千里内,所有修士凡人,鸟兽生灵都内心生悸,隐约知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正在山林中手谈对弈散仙弃了棋盘,跌跌撞撞一路小跑到观星的亭台;诵经的道人从蒲团惊坐而起,从灰尘最厚的书柜里面翻出了祖师留下的手稿;为了几张符纸的价格争论不休的仙市贩子也停下与顾客的讨价还价,转而一同惊惧地看着异变的天空。
“这是……有人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