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初见时我只认为杨呈壁是个无赖好色之徒,跟周卿言的关系更是有些微妙,但几天相处下来,两人却相当投缘。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莫名其妙......呃,不,是出人意料吗?
杨呈壁又喊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我弹给你听听!”
我走到他身边不远处站定,他深吸了口气,浓眉紧皱,双手灵活的拨动了琴弦。我认真的听着,心里有些意外。原先我只当他是一般的纨绔子弟,整日只懂风流玩耍,却不想他也懂琴,且琴技除了有些生疏之外也不赖。
“知人知面不知心”,大抵就是如此吧。 【小小吐槽:亲,这个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叫“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好吗亲!多念点书行吗亲!!!摔!!!】
一曲弹毕,杨呈壁睁双目灼灼,满脸期待,“花开,怎么样?”
他这般问我,饶是我有再多恶毒的话语也说不口,只能点头,说:“不错。”
他却不满意我的回答,转头对周卿言说:“你这护卫一直都是这么惜字如金吗?”
周卿言似笑非笑的睨了我一眼,“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杨呈壁连连摇头,“整天跟在身边,话都凑不满十句,实在是无趣。”
周卿言说:“想必呈壁的护卫定是能说会道之人。”
“那是,我那护卫可真是巧舌如......”杨呈壁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住了口。
周卿言长指一拨,翻了一页书,“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
“怎么?”
“我嫌他话多,让他留在府里了。”
我听着有些发笑,却瞥到周卿言正在看我,于是立刻咽下笑意,面无表情的站到了他身侧。周卿言轻摇执扇,问:“呈壁以前习过琴?”
杨呈壁脸色一暗,低声说:“大哥曾经教过我。”
“原来如此。”周卿言了然,“你琴技虽有些生疏但底子不错,想必你大哥当时也花了不少心思去教你。”
“恩。”杨呈壁扯了下唇,“我不愿学琴,大哥便百般劝说学琴的好处,且允诺只要我学会一首曲子便答应我一件事。”
周卿言说:“呈壁有这样的大哥,想必十分幸福。”
“大哥从小就对我很好,我做错事情了他去替我求情,我闯祸了他替我背黑锅,我不喜欢念书便变着法子哄着我念。”杨呈壁苦笑连连,“只要有大哥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周卿言似乎也听出了些不对,微微蹙眉。
“只是大哥最终还是被我害死了。”杨呈壁面色苍白,喃喃说道:“如果不是我吵着嚷着让他带我去狩猎,那么我们就不会遇见野虎,如果不是我自不量力要去猎虎,大哥就不会因为救我而死......”说到这里眼眶已经泛红,脸上一片痛苦和内疚。
“我有一个弟弟。”不知为何,周卿言的声音在这个时刻显得别样的低沉,“如果他还在的话,现在也有十一岁了。”
杨呈壁显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你的意思是......”
“他死了,洪灾。”周卿言看向远处,“只要我当时握紧他的手,哪怕多握紧一点点,他也不会被冲走。”他自嘲的说:“但我没有拉住,于是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眼前被冲走。”
杨呈壁听得呆住,“卿言......”
这样的气氛实在有些沉重,并且我不明白的是,原本正好好的弹琴,为什么会扯到这边来?
我开口,“主子,杨公子。”
“怎么?”
我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了几遍,极认真的问:“你们是在比谁更可怜些吗?”
周卿言黑眸微闪,不知喜怒。倒是杨呈壁猛的拍了下大腿,大笑着说:“花开说的是,好端端提这些往事做什么!”
真不知刚才是谁开的头。
“整天待在这院子里,我都快要发霉了。”杨呈壁起身,对我们挤了挤眼,“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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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好笑,我来金陵也有三个月了,这次竟是我第二次走在街上。街上和几月前并无不同,依旧热闹喧哗,车水如龙。
杨呈壁不屑的看我,“瞧你话不爱说,这些倒是看的起劲,真没见过世面。”
我不以为意,原本我就是从山上下来的,没见过世面那是自然。
“瞧你那样子,估计和你说了好的地方你也不懂。”他似是觉得和我斗嘴无趣,损了我一句后便看向周卿言,“卿言,你可知来金陵不可不去的地方是哪里?”
“风月阁?”
杨呈壁脚步一个踉跄,嘴角抽搐,“我不是指这种地方!”
“那是?”
“琳琅斋。”杨呈壁叹了口气,说:“来金陵若没去过琳琅斋,只当你白来了一趟。”
“哦?”周卿言挑眉,“是什么地方?”
杨呈壁得意一笑,“藏宝贝的地方。”说罢又挑衅的对我说:“花开,你可该好好谢谢我,否则你一辈子也见不到那么多宝贝。”
我还未回话,却冷不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岁的模样,穿着个补丁衣裳,可不就是那天偷我钱袋的男娃儿?
回想那日我因丢了钱袋而进了风月阁,再为了银子卖身给周卿言......
我竟有些不爽。
若不是因为这个娃儿,我现在怎会落到这个地步?
“主子,我有些事情要处理,稍后回来。”我看都未看周卿言,直接往那个男娃跑去,与此同时那男娃也在跑,仔细一看,原来是因为他身后跟着一名凶神恶煞的大汉。
我避开人群跟着他们跑进胡同,还未走近便见那大汉正扯住男娃的胳膊,一个使力将他砸到了地上,恶狠狠的问:“小畜生,还不把钱袋还给爷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