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羽点头:“会一点。”
无尘:“应该不止会一点吧?寻常人是不会太在意自己的指甲的,只有弹琴之人才会格外重视自己的手和手指,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损伤琴具。”
白夕羽也看了看他的手,他的手指修剪得整整齐齐,而且手指修长,指腹隐约可见些许茧痕,应该是长期弹琴所致。
“公子也会弹琴?”
无尘点点头,并不否认。
白夕羽心中一动,想要确认对方是不是端木无尘,只有一个方法。先前她不确定对方的品性,所以不敢贸然承认画中人是他,现在和他交谈一番后,直觉告诉她,他是个可信赖之人。不如试探试探他,看看他究竟是不是惊鸿要找的人。
“既然大家都是好琴之人,我这里有一把琴,想请公子帮我品鉴品鉴。”
说着,她心念一动,一把彩凤流光琴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伴随着她把琴轻轻放在桌面,余光处,她清楚地看到无尘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淡然到震惊到不可思议。
“公子,认得此琴?”白夕羽试探地问。
无尘慢慢收起震惊的神色,点头道:“此乃古琴中之翘楚,彩凤流光琴,我自然认得。”
白夕羽继续追问:“那公子以前可曾弹过它?”
无尘笑着摇头:“未曾有此荣幸。”
白夕羽皱眉:“那你方才见到此琴,为何表现得如此震惊?”
无尘不着痕迹地笑道:“对于好琴之人来说,彩凤流光琴如同一块金子,谁都想拥有之,我觉得震惊,也不足为奇。倒是姑娘你,是如何得到它的?”
他的话合情合理,白夕羽找不到一点破绽,不禁纳闷。
“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
无尘:“朋友?如此珍贵的礼物,你的朋友愿意将它送给你,可见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他,是你的心上人吧?”
白夕羽一愣,从他的眼底看到些许奇异的光芒,她有片刻的恍神,方才受挫的心情也顿时好转过来,她略带羞涩道:“是的,他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无尘低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右手指尖不自觉地抚上彩凤流光琴的琴弦。
白夕羽盯着他的手,心里越发肯定他的身份了,他此刻的出神,分明就是真情流露,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接着试探道:“听我那位朋友说,这把琴原本不是他的,而是他的一位兄长的……”
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观察到他的手明显一颤,她接着说道:“他十分敬爱那位兄长,从小就和他如影相随,直到有一天,因为一场变故,那位兄长离开了他。”
无尘细长的睫毛垂下,将所有眼里的情绪掩盖。
“他十分伤心难过,身边的人都说他的兄长死了,但他不相信,他始终相信兄长一定还活着,而且他发誓一定要找到他……”
无尘的手指颤抖着,轻轻划过琴弦,发出轻微的音色。
白夕羽继续说道:“为了找到这位兄长,他数年来四处奔波,几经生死,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消息,却又遭人堵截,几次差点去见阎王。为了得到兄长的一点消息,他甚至和人赌上自己的终身幸福……无尘公子,你说,我那位朋友是不是很傻?”
无尘开口,暗哑的声音道:“他的确很傻!既然找不到,为什么还要继续找?”
白夕羽盯着无尘的脸,步步近逼:“可是我能明白他的心思,如果一个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亲人消失不见了,我也会竭尽全力去找的,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假如那个亲人还活着,假如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找他,他为什么还要躲起来,假装视而不见?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活受罪?他的心,怎么能这么狠呢?”
无尘猝然抬眼,对上白夕羽逼视的双目,他有些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夕羽冷酷一笑:“我说的是我那位朋友的兄长,无尘公子自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过,如果是无尘公子你,你是我那位朋友的兄长,你会怎么做呢?”
无尘的眼波在晃动在游离,他有些乱了。
白夕羽:“无尘公子,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无尘慢慢攥紧了拳头,起身道:“或许,他的兄长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能见他,或者说,他没有脸见他……”
白夕羽跟着起身,追问:“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能见?请你告诉我!我实在无法理解!”
“姑娘,请你不要再问了,我也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了,你好自为之吧。”无尘转身,快步往屋外走去。
白夕羽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咬了咬唇,忽然有些心疼惊鸿,假如他知道自己的皇兄是在故意躲避他,不让他找到,他会有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