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拿开你的手
他斜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下午温热的阳光洒在他头顶翘起的发梢上,形成一个毛茸茸的光圈,对着余楚的正面笼在一片昏昏的阴影里,但是脸上的表情带有一种挑衅的笑意,他说,“嘿,余楚。”
余楚认识他,是学校里有名的混混,打架狠不要命,被学校处分了好几次都因为家里人的关系只落个留校观察看的罪名,余楚不想和这种人扯上关系,所以不去想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拉了拉肩上的书包带子,就低着头走出教室。
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扯住了校服袖子,也不说干什么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余楚,余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抬头瞪着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冲他说:“放开!”余楚盯着他的脸时看到他眉角有一条细长的疤痕。
被故意留长的刘海遮着,不知道怎么他听到之后就乖乖地放了手,依然一言不发地跟在余楚的身后。回家的路上余楚加快了步伐,但是他仍然不紧不慢地跟着,像个幽灵一样不声不响,走到一个转角的时候余楚趁着机会扭头一看,恰巧看到他张站在身后,余楚吓得大叫了一声,“啊!你神经病啊,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他依然习惯性地扯了一下嘴角,淡淡地说,“送你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余楚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跌回心脏,但是余楚依旧讨厌他,害怕被父母看见自己跟这样的坏学生在一起,也害怕自己仅有的几个朋友因此疏远自己,所以余楚假装恶狠狠的样子冲他说,“你理我远点,保持五十米意外的距离!”余楚本来还想说些更加难听的话,但是看见他锐利的眼神,就把那句“一股渣滓学生的腐烂气息”混合着唾沫咽进了肚子里。
“噢,是这样啊。那时提出双重担保的信用金库方面,要向山村登记所发出照会。那个山林登记所的人我认识,他向你打的电话。我后来才知道,当时我吓了一跳。
不过,我已告诉他了,再有什么事全部都先跟我说,放心吧。”拍着盘腿膝盖的男人吉信心百倍地说。
“可是,你们发现的那个奇怪的界标是干什么用的?”老管家有点担心地说。
“大管家太仔细了。那个记号已被我弄得看不清了,如果他们知道砍伐权被担保了出去,我可以临时发挥,叫他们搞不懂。”
“呵,果然是男人吉啊!这样好,一切交给你我就放心了。活着的店主没有看出来,更不会让几个黄毛丫头看破了。那样,不就是笑话了嘛。”
老管家忽然激动起来,那神情绝不像是老年人。男人吉也附和着说道:
“对啊!今天已到这种地步了,才不会让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看穿呢!这山林只要交给我,我保证不会出错。别的山林怎么样?”
“对呀,在别的山林可没有你这样聪明的好看山人,只有下点功夫通融才可以。”
“交给我好了,总会有方法的。但是,你总得给点报酬吧。”男人吉又耍了个小花样。
“没问题,交给你可以。但是那几个女人绝不能让她们登上熊野和大杉谷这两片山林。”老管家直截了当地说。
“上代店主真没给大管家你留下什么遗嘱吗?”
男人吉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悄悄地说道,老管家静静地点点头。
“从祖上你们就开始当他们的管家。也不分给你点遗产?就是点退休金也好嘛?你从中做手脚的事难道是被他们发现了吗?”
老管家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心里也想到是不是他的所作所为被生前的老王子发现了,不禁低下头去。这点到现在他根本没想过。被男人吉一说,也不仅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又或根本就是对只顾自己而看不起店主的老管家的一种报复。老管家早就对不分给自己遗产的事而感到不痛快,而此时,心中的不快在酒劲的促使下,又在胸中发热澎湃起来。
“没事吧?过来,我们再喝几杯吧!”说完,男人吉又叫跑堂的拿酒。
“该走了,不能喝了。太晚了回去,三个丫头又该起疑心了。”老管家摇晃地站了起来。
都十点多了,才从大和上市到阿倍野车站。老管家从车站走到阿倍桥的一个十字路口,不禁再次想起了男人吉在鹫家口小餐馆说的几句话:“可能,上一代店主明白你做了手脚因此没分点遗产给你……”老管家觉得男人吉的话越来越有道理。如果是这样,老王子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就默默地死了。他肯定会用某种方法告诉什么人,利用不可多得的机会给第三者留下信息。老管家越想越害怕,不禁心跳加快,血压迅速升高,站在十字路口边,快速喘息着。
上田丁线的小汽车站近在眼前,去往住吉公园的电车也停在那。到神木的滨田丽音家去一次的想法忽然产生了。即使现在到本町的矢岛商店最快也要十一点多钟才能到,因白天登山疲惫的滕代她们恐怕也早已入睡了。还不如搭上电车,只用十五分钟,就可到神木去。上丽音家里,去看看老王子生前有没有透露什么消息给丽音。
只等信号一变,老管家就忙穿过马路,向正要开启的电车跑去。
“老头,危险!”
怒吼声从后边传来。终于挤上电车的老管家对自己从鹫家回来又直奔丽音家的神速而高兴。
在神木站下车后,他便朝着目的地——粮食加工厂走去。转进门灯冷落的小道后,又从兼卖香烟的药铺前走过。走到丽音家门口才停下了脚步。
一辆小汽车停在了丽音家门前。以为自己认错地方的他又向前走了走,才发现真的是丽音的家。
是一辆白牌子的小卡车,车门开着。他还以为是辆出租车呢。车里没人。
放慢脚步的老管家,悄悄地来到格子门前,拉开了二门。从狭窄的门缝向屋内看去。灯厅的灯亮着,一双擦得非常干净的男士黑皮鞋放在拖鞋石上。
“有人在吗?”老管家大叫着拉开了门。
“噢,来了……”
一个女人的熟悉声音。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望着没打招呼就径直走进来的男人问道:
“是谁呀!”她不高兴地说道。
“本家来的!”老管家一面说一面向里走。
“哎呀!从本家来的,正是时候。快进屋来吧。”急促的声音从屋里响起。“正好,刚刚把医生请来。”
“什么,医生……”老管家感到很惊讶。
“对呀!丽音的情况忽然有些不好……快点进来吧。”
老管家急忙脱下沾满尘土的木屐。
走过客厅,推开里屋的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看见丽音一个人躺在床上。
灯光照射下,丽音无力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发紫,嘴唇发青,干裂了。
“没有什么危险吧……”
老管家在身后问医生,刚刚注射完毕的医生,一边整理用具,一边用惊奇的眼神看着老管家。
“这位,是从本家……”
为他开门的女佣才刚刚开口,就被老管家急忙打断了她的话。说:
“啊,她的亲人是我,谢谢你这么晚了过来给她看病,还不知道病得怎么样呢?”老管家用亲切的口气向大夫打招呼。
“噢,她是你的亲人啊,正好,才听说她没亲人。正令我难办呢。她的情况是刚刚怀孕,肾脏有些浮肿。吐得比较严重。”
“噢,肾脏浮肿……”
“对啊,也就是医学上所说的妊娠肾,要是不好好留神,在分娩时就有可能引起子痫,mǔ_zǐ性命堪忧啊。情况如果不好,就只有想想要不要打胎了。总之,要多休息,含水分多的不要吃,还要少吃含盐多的食物,这样好得快些。也要有专门护理她的人。”
“专门护士,可以吗?”
“行。专门护士也可以,什么样的都行,只要会看护病人。以前一直是她一个人生活,有很多不方便,一定要保持安静,谁和我一起去拿一下药?”
医生洗完手准备离开。医生的提包马上被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抱起来了。
“好吧,还是我和医生去取药吧。辛苦你照料一下这里。”她跟着医生去了。
现在屋里只有老管家和丽音两个人了。老管家靠近了丽音身旁。
“感觉好些了吗?”
“今天,为了什么事老管家先生这么晚了还过来……”声音显得非常衰弱。
“噢,我今天只是偶尔过来,早上陪小姐们上了吉野,在回来路上,忽然想起来到这看看。没想到赶上你出事。明天我立即找人来照料你,你放心养着吧。”
受老管家安慰的丽音忽然想起到了什么似的,从那双单皮冷眼中放出了光。
“吉野……去吉野赏花,正是这个时候。在上千本的樱花茶室一带,穿着漂亮衣服的小姐们,坐在红色地毯看花,那真是画一般的美呀。”
她陶醉地说道。忽然,声音低了下去,她闭上了嘴巴。
“今天不是去看花,主要是去看作为遗产的山林的。”摇了摇头的老管家告诉她不是去赏花。
“遗产之中还有小姐们的山林?三个人一块前往,这山林主的派头十足啊!”
在那张阴暗的脸上,冷冷的目光失去了以往的安详,她努力幻想着眼前的景象,描述着,眼里闪出异样的目光。老管家连忙换了话题。
“刚刚那个帮忙的女人是谁呀?”他问的是那个去拿药的中年妇女。
“你看到拐角处那个兼卖香烟的药房了吧!她是那儿的夫人,我时常从那儿买药,今天,医生就是她叫来的……”说话的丽音,可能是太累了,安静地合上了双眼。
坐在丽音枕边的老管家打量着这间寂静的屋子。在医生的话里可以知道丽音其实早已得病,看样子丽音在生病前两三个小时还在打扫房间的里里外外。把细小的地方都打扫得很干净,老王子的照片挂在房内。头向着照片的丽音,好像置身于老王子的守护之下似的,安静地闭着眼,脸上显得很憔悴,惨白的额头和小巧的鼻梁微微地###着,显示着丽音的性格。适才说到苏时的激动以及此时惨淡的寂静,使得老管家认为丽音根本不知道那些人的企图和打算。
开门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便有人走进来了,原来是药店家的夫人取药回来了。她把医生开的方子和拿的药都放在了丽音枕边,就势坐了下来。
“现在总算放心了。晚上她上我那买止吐药时,刚好我那口子不在。我就等丈夫回来后包好药送了过来。当我来到时,就看见她的脸色发青,倒在大门口,可吓坏我了,只好把医生叫来了。孤单地一个人生活,她可怎么办好啊,刚才,可太危险了,我家那口子也过来了。”
她努力解释着。凸出的金鱼眼的她又毫无顾及地看着老管家:
“晚上你怎么办?”
“噢,你说我吗,我……”
在这个唠唠叨叨的金鱼女人的面前,老管家感到不知所措。是留下照顾病人呢还是请她帮忙照顾丽音一个晚上呢?他不知道。
“我只是偶然遇到,也不知道这出事了。这怎么办呢,我也……”
他想征求一下金鱼眼的建议,忽然睁大双眼的金鱼眼审视地看向老管家。
“你年纪一把,又是本家管家,和别的年轻男人不一样,留下照看病人也没什么。我不能留下照看了,我还有孩子在家呢。”说完,她把脸转向丽音,“这样,别的事就交给大管家了,我要走了。夜里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
睁开眼的丽音摇了摇头:
“我吃过晚饭了……今天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客气了,你身上有病。那好吧,晚饭也交给大管家吧。”
她把稀饭在厨房的煤气灶上,菜放点盐烧一下的事交代完,就匆忙告别而去了。
丽音在药铺夫人离去后,睁开了双眼。穿过客厅的老管家走进厨房。把外衣脱下仅穿件衬衣,立在水池前。映入眼帘的是凌乱的丢在那里的医生洗手用的脸盆和烧水的水壶。金鱼眼没来得及收拾的蔬菜散乱在案板上。老管家把挂在墙角上的日式毛巾扎在头上,开始打扫厨房。以前除了去戴斯那里,他总在盆栽商那儿过着光棍生活,所以干家务活儿难不倒他呢。
收拾妥当后,点着煤气开始热粥,又用水把竹笋、青豆、蘑菇煮好,没放酱油和盐,只放了些碎海带来调味。做着做着使他产生了在戴斯家的错觉。以前也是因为偶然机会认识了戴斯……激动的光在老管家的眼里闪动着。
把稀饭放进碗里,菜放进盆中,他慢慢地把屋门打开,丽音依然睁着双眼。
“刚好,快点趁热吃吧。”
可能是食欲不振的原因,丽音仅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老管家把饭菜搬到了枕边。
“你有孕在身,一定得多吃些才好。”说着,他来到丽音身后想扶起她。
“不必了,我能行。”
她躲开老管家的手,用肘部强撑着坐了起来,拿起筷子。躺着不太明显的腹部,坐起来后看着十分突出,从睡衣中露了出来,映入老管家眼中是动物般丑陋的样子。一丝微笑在老管家细小的眼中闪过,便又在丽音身边坐下。
“如何,菜的味道还行吧?我跟你一样,一个人过,干这点事也是内行,你不用客气,尽管吩咐就是。”说完又为丽音倒了杯茶,仿佛女佣似的。
“真是感谢你,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丽音感激地低下了头。
“说哪的话,照料你是已故店主交给我的责任。店主的不少高门贵亲,不仅仅是你,还有小姐们遗产继承的事都托付给我了。他对我的信任让我感动。”他一面说一面观察丽音的神情。
“对啊,什么事只要交给老管家先生便不会有错,这是店主生前经常说的。”
“噢,不会有错……是吗?只是近来我都糊涂了。店主过世前前年的收入结算时出现了赤字,还有很多地方小店的费用也没收上来,真出了大错。难道店主没说什么吗?”
他假装很诚心把自己的失误说了出来。事实上是他把全部的钱收了上来,将其中的一半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他只是说你是个信得过的人,办事不动歪脑子,勤勤恳恳地。难道你感觉到了什么……”她反问老管家说道。
“噢,没什么。既然他那么相信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的事呢?”
他紧追着问,丽音轻轻颤抖她那干裂的嘴唇。
“不用说,迟早会被看到的。有必要说吗?”
“你身染重病又那么勉强,孩子可怎么办呀?”
“我还要生下来。”
“但医生刚才说了,万一生产时发生意外可如何是好呀?”
“那也得生。”她那股倔强劲让人认为她不是病人。
“难道老店主对孩子没什么特殊的嘱托吗?”
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这使丽音的肩膀不由颤抖了一下。
“不,没有……”
本想摇摇头的她,肩部却更加激动的颤抖了起来,她连忙把脸转了过去,用手捂住嘴。老管家马上把放在枕头旁边的洗脸盆拿了出来,放到丽音面前。这时丽音张开嘴呕吐起来,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又全被吐了出来,她猛烈的喘息着,细汗在额头溢出。
把毛巾围在丽音的胸前,又端盐水让她漱口,然后取下毛巾给她擦了流出的汗水。一切完毕之后,丽音又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身体放平,继续躺着。
睡衣的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那白嫩细滑的胸肌从中露了出来,上面渗出的细细汗珠清晰可见,如此娇嫩、湿润的肌肤显得分外妩媚。老管家将自己的身体向后靠了靠,心中不禁多了些忧虑,如果把手伸向面前这样一个女人,对自己究竟是有益还是有害呢?看来,在还没有摸清事情的真伪之前,最好还是不要操之过急……想到这儿,老管家转移了思想,也转移了目光,不再看那透着妩媚的睡姿,他端起脸盆,走向了厨房。
将脸盆冲洗了一遍之后,老管家走进了客厅。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凌晨一点多,他打开壁橱,从里面拿出一条毛毡和一床被子,盖在身上躺了下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而老管家却没有一点睡意,按说白天爬山走了很多路,非常劳累,应该很容易就能睡去的,可是已经躺下一个小时了,依然……事实上,并不是饮下去的酒使他睡不着的,而是心中正担心着的一件事情——丽音目前的情形。
妊娠肾,大夫说在这种情况下将孩子生下来危险性极高,又很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但她却下定了决心,非要把孩子生下来不可。当问到她店主在世的时候有没有给将来的孩子留下什么,她是那么的紧张、不安,似乎心事被人看穿一样。这不禁让老管家的心中产生了怀疑,他认为老王子生前有可能瞒着苏三姐妹给丽音留下了另外的遗嘱,但是这样就会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丽音却什么都不说呢?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突然,老管家“噌”地一下站起来,对这个有四张草席大小的客厅进行着观察。衣柜、茶具柜静静地待在靠墙的角落。他向丽音睡觉的屋子窥视了一下,昏暗的光线之中依旧可以看出她已经睡得很沉了,是啊,过于疲倦,自然很快就会睡去。老管家猫着腰,以极慢的速度打开了立柜的抽屉,那样子就像小偷进来偷东西一样。里面存放着开自各家的收据:电力公司、煤气公司、供水公司和米店。随后他又拉开了旁边的一个抽屉,发现里面除了有三万元的零用钱外,没有其他的东西。老管家站在那里思索着,想到了里间——丽音的屋子,他走了过去猛地推开了门。
正在熟睡的丽音没有任何动静,只发出轻轻的呼吸声。老管家又恢复了刚才如小偷的动作,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来到丽音旁边的一个立柜前。他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个抽屉,里面除了有一个红色的香袋以外,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妇女用纸——这种东西现在用不着。老管家这样想着,同时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浮现在了脸上,顺手抓几张叠好的纸,揣进了怀里,又继续拉开另一个抽屉。
“老管家先生,你在做什么?”
突然,丽音大叫一声。老管家急忙转过身,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丽音向这边瞪来的一双大眼睛。
“噢,我找一条毛巾,刚才的那条给你擦汗用了……”
“毛巾就放在客厅的立柜里。”
“噢,是吗。看我连这个都没记住,人老了就变得糊涂了。”说着话,他木然地将抽屉推上。
“老管家先生,明天给我这里雇个佣人。”丽音仿佛已经看出了老管家暗藏的动机,那柔柔的声音之中带着一股刚烈。
老管家想打个电话,便来到了一家卖香烟的商店,刚走到电话旁,突然想起在神木车站的地方就有公用电话。如果在这里打的话,那个香烟店兼药店老板的夫人——昨天帮忙照顾丽音的金鱼眼,可能会注意听打电话的内容。
想到这里,老管家迅速离开了这家商店,向神木车站方向走去。清晨,道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老管家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被丽音发现的那一刻,自己慌乱的窘态和反常的怯弱,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得咂了咂嘴。“你背后所做的事情会不会早已经被老店主发现,而他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看山人男人吉的话围绕在老管家的耳边,从而使老管家更加担心起来,他迫切地来到丽音这里,想借照顾她为理由,寻找出老王子怀疑自己的证据。从各种行迹中他感觉到老王子极有可能背着家人给丽音留下了什么别的遗嘱,便动了搜查丽音家的念头,可万万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被鸡啄了眼睛。然而,丽音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他次日给找个佣人过去。
不知不觉到了神木车站的公用电话旁,老管家向四周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后,才走了进去,从衣兜里掏出一枚十元硬币,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喂,喂,是鱼吉吗?一大早就打扰你,实在是很抱歉。我有急事找她,麻烦你请叫她来听个电话。”
鱼吉以卖鱼为生,离戴斯家很近,而且戴斯又经常去他的店里买鱼,老管家每次给戴斯打电话都是让他去叫,每次鱼吉都是很热心地把戴斯叫来,今天也是如此。两三分钟的时间,电话里就传来快速击打地板的木屐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昨天说去爬山,我便准备好了洗澡水等着你,结果等了一晚上都没见你回来,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煤气。”
由于戴斯是在鱼店里接的电话,所以这里的吵闹声和她的说话声就一起传到了老管家的耳朵里。
“煤气……哎呀,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啊?重病!”
“什么?你患了重病?”戴斯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
“笨蛋!我没说自己,是住在神木那儿的那个小妾患了重病。”他气得大吼起来。
“噢,原来是她得重病了……那就是说,你现在就在神木?”
“没错,昨天一晚上都在这儿照顾她来着。”
“昨天晚上,你在她那里住的?”戴斯声音中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快的责问,“那么,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而且还是这么一大早?”显然她有些生气。
“你马上到神木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