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救护车的迅速赶到是多么及时，响亮的鸣笛声在耳畔转悠个不停久久挥之不去。死神还是穿着一身乌黑发亮的蕾丝长裙，艳丽的口红如同鲜血一样夺人眼球，她的皮肤白的如同纸张，看不见岁月的皱纹，她的眉毛的细又长。

睫毛敲得美艳，她的表情冷漠，脸庞瘦削，她的时间缓慢而又漫长。死神给了面前的老人足够的时间思考，老人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紧盯着眼前美丽的妇人，如同参加葬礼进行悼念的提前仪式。

他深深地接受了那个离别之吻，闭眼时只觉得华丽的贵妇人很是好看。女人的红唇变成了暗红色，霎那间张开了黑色的硕大翅膀，扑闪时的羽毛粉粉落下，老人感叹，这么美丽的女人会许只有自己能看见。

死神离开，带走满地的羽毛纷纷落下，在老人看来的壮观场景对于此事与他看对眼的吉原来说真是恶心。

恶心……有些晕血。尹楚瑜看到吉原的异常反应，猜到了一二，掰过她的头，抚摸起她长长的发丝，眼睛却直盯盯地看着血泊中的男子被救护车抬走，那些医护人员正在大叫着疏散周围人员，这里太乱太糟糕了。周围被打碎的玻璃杯子散落一地，看着让人战栗的锋利。

尹楚瑜抱着怀里的人站得远远的，推搡之间，满是人群，被抬走的担架上染红了的衬衫，汩汩流出的鲜血依旧不止，老人紧紧压着腹部，满手血迹，只是那一霎那再无动静。

右方相对的男子有些不屑地推开束缚住自己的手臂，满脸的桀骜不驯，他不认罪，伤害自己爷爷的事他不会做，即使今天即将被宣布着离开首席的位置，不服气地坐进了安排在门口的警车。

硕大的酒店里灯火通明，那些满眼象征权力与金钱的黄色，金灿灿地布满了尹楚瑜的眼眶，有些依依不舍，这么梦幻的地方竟然会与摄人的红联系在一起，可惜了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一顿饭。

“小姐，今天不去保释少爷么……”说话的是胡凡的老司机，勤勤恳恳地服务了这么多年，现在遇到这样的事还是依旧大公无私地选择站在少爷的一边。

尹楚瑜忍住没说话，她在思索着怎么做才不会被人发现自己的可疑。“现在环境这么乱，等老爷子的事结束了以后再说吧……”

老司机本事焦急忧虑地担心少爷，反倒被尹楚瑜用着老爷的名号压了一通，便也不敢再提，毕竟多大的事面前人命关天。

“先把吉原送回去吧，她看起来受到了惊吓。”尹楚瑜依旧抚摸着怀里的吉原，就像涉世未深的小丫头。

猕猴桃放在餐盘里还没来得及吃，尹楚瑜习惯性地捏了捏果肉感觉有些变软了，坐在厨房的一角，削了皮切开果肉，整整齐齐地放在果盘里。

没人的夜色，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不用再掩饰，摘下眼镜，转过身后看见了熟悉的女佣，尹楚瑜没有打招呼，她说，“削好的水果一起吃吧。”

“你的任务结束，我的任务也要结束了，我要回去了。妈妈说你是那时候最厉害的，我还以为你在做什么，居然呆在这里玩着勾心斗角的把戏。最终人还是逃不了金钱的诱惑啊……”

尹楚瑜继续削着手里的水果，感觉对方的话里带着点讽刺，也毫不在意。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时间在这整理头发啊……尹大小姐……”尹楚瑜望着镜子里反射的女人，看在眼里好不熟悉。习惯性地抬头，尹楚瑜有些不满地回瞪了对方一眼，继续整理 着自己如同枯槁般损伤极其严重的头发。

这几天忙于各处的排队游走，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示人，抹了一遍又一遍的粉底，缠满头发的发胶都只是在打造瞬间的美人，这与一向以自然美示人的尹楚瑜的想法背道而驰。

冬天本来就干燥，现在更是一出门，头发就卷曲在一起，摸着让人不舒服，打理起来更麻烦。看着因暴饮暴食而略微长出来的一些肉，若是被胡凡看见可再也找不出理由说她瘦了。

“我带你去吃城东季香家的菜，听说你最近在私家厨房学做菜呢，那里的大厨可都出自于城东季香。”

“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可得好好庆祝这一切的大丰收啊，托你的福，不知道再过几天胡凡大公子就得走上刑场了。现在他的杀人罪名成立，一切都得结束了。”

“你不是以前口口声声地说爱他么……”

“爱，什么是爱，他可从没教过我，真可惜，你的三文鱼再这样放着可就不新鲜了。”厨房里的案板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刚刚切好的鱼片，为了练习切菜的基本功不足为奇。只是空荡荡的房间，不吃也罢……

“少爷，今天的文件都还在准备，只是那把枪出现在少爷的口袋里，正好是那个时候，指纹也错不了。少爷怎么这么不小心，属下是认为这肯定不是少爷干的。”何律师是这么多天到访的第一个人。

“我夫人没来么……”

“尹小姐因为自身身体的情况不太好安排上访。”胡凡倒是能一语识破其中的原因，根本就是不愿意看见自己，还假惺惺地托人问好。

深不见顶的牢笼之灾，11月依然享用着冰凉凉的床铺，那是死神的温度。从胡凡第一天被戴上手铐走进这里之后，只低下自己高贵的头和其他人一起享用食之无味的牢饭。每天坐在里面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胡凡变成了饥饿狂人，吃饭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我会接受什么样的惩罚？会死么？”看到律师思考了很久为难地点点头，胡凡剩下的话什么也没听进去。

“放我出去，我要见我老婆，尹楚瑜，她人呢？！”尹楚瑜坐在空旷的大别墅里吃着丰盛的午餐，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音响里放着欢快速到让人心跳都以每分120下般地跟着衰竭，这样的音乐放着让她感觉危机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