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觉攥的更紧了，手心的刺疼也是渐渐的麻木了下来。

“阿娘，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自打沈琰去了，我便是未曾回家看过阿爹，阿娘是知道的，阿爹的身子不好，又没有旁人照料，若是我去宋员外家当了姨娘，更是不可能回去了，所以，算是我求了您，出嫁前头，让我回去看看阿爹尽尽孝。”

姜月说到后头，鼻头便是忍住一酸，只是她原也是极能隐忍的人，所以硬是将那眼泪珠子憋了出去。

但是微颤的声音和悲哀的情绪还是透漏了出来。

何氏细细的想了姜月的话儿，心中先是舒了口气：原是这个。

只是这口气儿还没有舒完，何氏心中便是又多了层旁的担忧，这话儿说的倒好，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若是放她去了，万一她领着她那酸秀才老爹跑走了，自己岂不是赔了使唤丫头又丢了银钱？

可是若是不让她回去，也不知道会生出别的什么事儿来，白叫自己跟着心慌了。

眸子转了转，何氏到底是有了年岁阅历的人，当即便是定了主意，“你也别说阿娘不通情理，这样吧，明儿个阿娘便是亲自陪着你回去一趟，让你伺候你爹几天，也好叫你安安心，你看如何？”

何氏能这样说，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姜月本就没有想过什么别的主意，所以只是一愣，便是点头接受了，“多谢阿娘。”

话儿算是说定了，何氏便是没有心思再和她浪费口水，当即便是转了身，扭着臀朝着东厢去了，还不忘吩咐姜月烧些热水让她抹洗抹洗身上的黏气。

姜月应了声儿，眼送着何氏进了屋，这才扭身去了井边儿。

给何氏备好了洗澡水，外头的天儿已经是彻底的黑透了，只是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姜月坐在水井边儿，等着何氏洗完。

夏夜里头并不宁静，蝉声蛙鸣此起彼伏的，偶尔还能听到外头的院墙根儿边儿叠加悠闲的脚步声。

何氏洗了好一阵儿，等到姜月倚在榆钱树上差点睡了过去。

唤了好几声才等到姜月应，何氏自然是不悦，跟着就是骂骂咧咧起来，姜月权当是没听到，照着往常一般帮她整理床铺，收拾屋子，妥当了之后才退了出来。

倒掉最后一桶脏水，姜月站在院子里头抻了抻手，仰头看着头顶的漫天星月，呆滞的表情终于是破裂了开，换上了浅浅的笑意。

第二日天儿还没亮透，姜月便是起了，穿衣裳的时候，手突然顿住了，须臾，便是放开了昨日那身粗布襦裙，去红木箱子里头翻找了一番，终于是找到了件儿看上去新展体面些的紫丁香襦裙。

穿了襦裙，又对着铜镜细细的打扮了一番，对着自己笑了笑，这才出了屋子去了小厨房准备了起来。

饭做好了好些时候，何氏才悠悠的起了身。

唤了姜月进来的时候，自然是瞧见了她的不同。

啧啧两声，却也没有开口奚落，到底是要回去的，何氏往日里头再蛮横无理，这会儿子也是懂得些隐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