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莘点头也不予置否,“且让李妈妈好生看看再行定论吧。”
如此,再不提那四丫之事,与几个丫头叙起他事来。
史氏与梓莘发生如此纠葛,王氏又怎得不知。如今她全然被另一事所扰。
且说那日午歇,王氏才睡下没多时。忽觉脑袋沉沉头昏眼花,刚坐身起想喊人,猛然瞧见一人站立于帐外。那人身形微胖,明明是盛夏却层层包裹在艳色绸缎之间,与那华丽衣着不符的是,此人身上竟无半点饰品点缀。
王氏张嘴欲问,却听那人已然开口,
“我的儿你好狠心。为娘居然不知道你也是那烂肚肠的黑心货……”
那谩骂声未断,王氏却是泫然欲泣,她颤抖着声音,道,“母亲!”
来人瞧着王氏模样,停了那谩骂之声,只是还未等王氏再开口,那人又骂,
“瞧你如今这样,若不是那些起子黑心人,全然不顾我,害我得不到那香火厚祭,无钱打点日日受苦,我都不愿来见你。你且瞧瞧你如今模样,哪里半点我儿模样。如今我也是拿着身上仅有之物换的如今片刻入梦。你且记得……啊!”
那人话未完,惨叫一声骤然消失了。王氏大惊就要掀帘去追,可却脚下踩空似是跌入那无穷无穷的深渊之中。
“二奶奶,二奶奶!”周瑞家的在帐外疾呼。
王氏猛然坐起大喝一声,“母亲……”
待她回神见自己仍然坐与院中,衣衫尽湿,待记起那梦中之景不由大惊。立即命那周瑞家的安排沐浴更衣,又让她回去找她家男人探一探王家如今之情。
周瑞得令立即去了,回来后脸色不愉,偷偷告知了自家娘子。王氏得信,不觉摔了一套茶碗。且不说那王子胜在金陵如何供给,周瑞去了王家,得信居然说是王父在,便不能供奉香火,出了百日就早已断了供给。王氏气闷不已,摔了茶盏后,又坐到了那炕床之上嘤嘤哭泣。半晌见也无人来劝,猛然记起贾政如今在金陵风流快活,不觉更加伤心。又想起那蒋氏之言,捏紧拳头,久久不语。
酉时正,史氏院中正摆饭,却听王氏身边周瑞家的来请安。史氏虽是不喜,却也见了。
周瑞家的进屋,忙跪在地上,碰碰碰连连磕头,嘴中说道,“夫人,二奶奶命我前来请安,说是这些日子不方便来,叫我代为磕头赔罪。”
史氏捂着胸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自打与梓莘对峙之后,史氏便终日惶惶不安,却不敢请太医来看,只怕妖孽再度作怪。如今瞧得周瑞家的如此做派,更觉心烦,
“好了,你家奶奶素来孝顺我是知道的。如今她多有不便,我自是知道,以后不必如此了。”
周瑞家的闻言,更不敢抬头,又道,“还有一事,还请夫人恩准。二奶奶瞧了三日之后是那祭祀吉日。瞧着那王家夫人已去了半年,想要去拿水月庵做场法事。”
史氏眼睛一亮,去瞧那陆妈妈,两人目光一对当下有了决断。
史氏少顿,慢慢开口,“恩,你家二奶奶是个好的,一片孝心可表日月。可巧了,我也正想着去那水月庵为政儿祈福,望他来年高中。如此便于你家奶奶同行吧。”
周瑞家的信告知王氏,那王氏只是冷笑。
三日后,史氏与王氏一人一车带着众多仆妇往那水月庵而去。王氏自从在水月庵遇到那一僧一道,得批富贵之命。又与那尘虚师太有了牵扯,此后便只去那处进香。如此那尘虚师太早已得信,便亲在来迎。史氏瞧那尘虚师太道骨仙风,不觉一下子心胸开阔起来,又瞧着她与王氏亲昵之态,不觉高看了王氏几分。
尘虚师太打量了史氏片刻,眉毛微蹙,张口欲言,却有戛然而止。史氏瞧着惊心不已,却又不好说破,当下按下心中之事,随着那太虚师太一一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