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异象,还是在京城,钦天监并无警示,如此忽如其来景象,引来纷纷众议总是难免。
太仪殿,仁业帝居高临下,扫过众朝臣,脸色平静。方才,这里经历了那仁业帝即位以来最大的一次唇枪舌战,自然就是为了几日前的一场异象。
都察院诸位率先发难,纷纷上书:天象反常即为妖。作为大秦天子,仁业帝自当要承担起责任。有人提出,自会有人反驳。如此,却招来更多责难。有说要仁业帝下罪己诏的,有说该去祭天赔罪的,甚至有说这次异象是因那六年前那场变故之后,杀戮太重引起。
太子本是静听不语,待听得有人如是说,不由冷哼一声,顿时,太仪殿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如今,朝堂之上依然无人敢提那“丙辰之变”。此事,曾牵扯出无数之人。如今这朝堂之上,大多人还记忆犹新。瞧着那位说话之人,果然是上任不久的佥都御史。众人低头不语,深怕一个不小心有所牵连。
那位却是不怕死的,毫不在乎太子的态度。只听他又说,
“臣以为,那事牵扯过广。其中定有那无辜之人。如今上天示警,正该重新彻查,若是有那冤枉的,定要还以清白。那时,臣任湖州同知,当时湖州知府梁大人为人极是和善,从未行那结党*之事,却因得罪同僚,也被牵连其中……”
“臣要参佥都御史赵飞。”那位话未说完,却见那都察院左都御史已上前一步。跟着是那右都御史,那都察院跟众人似幡然醒悟,纷纷一同参奏起了说话之人。
仁业帝瞧着底下众人,心中不由暗叹一声。若是提起丙辰之变,他难免自责。大皇子占的是长,太子是嫡。若不是当年自己扛不住压力,弄出一个庶长子,自然也没有大皇子。他微不可闻轻叹一声,准了众人之奏。可怜那位赵姓佥都御史,本是想要跟着众人一起想要为昔日上司翻案,已报提拔之恩。却不想真正祸从口中,灾患丛生。待下朝时已被撤职,并罚下了典狱司。
仁业帝回到那凤藻宫,皇后亲自来迎,瞧那仁业帝脸色不渝,挥手遣走了众人。皇后微笑这亲自服侍仁业帝脱去朝服。仁业帝瞧着皇后,如今两人都过知天命的年纪。皇后保养再好,脸上仍然有着岁月留下痕迹,眼角纹路他都能数的出来。可是他也不知的为何,越是如此,他心中却是欢喜的。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虽他如今正当壮年,可是不知道为何却觉得非常疲惫,幸好有皇后作陪。
“梓童,我们成亲多久了?”仁业帝拉起皇后,紧拽着她的手,脸上露出了孩子气的表情。
皇后瞧着仁业帝,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只是她嘴角上扬之时,鼻侧的法令也跟着隐现,更不提那笑成一条缝的眼睛时眼角纹路。那皇后年轻时就是极爱笑的。
仁业帝身上抚了抚皇后笑纹,轻轻吐出一口气。
皇后止了微笑,俏皮的看着仁业帝,仿佛还是那如花少女,“皇上可是嫌弃梓潼老了?算一算,我十五岁嫁与你,如今也有那三十八年了。”
“唉,梓潼,有时候我想,若是当初不是我坐在那个位置,是否我们现在更快乐。你知道的,当初我只是想帮着父皇解忧。待我自己真的坐上这位置,才知道自己有多难。当初娶你之之时,我也曾立誓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
仁业帝抓住皇后的手,眼睛湿润了。皇后轻叹一声,轻轻投入那仁业帝怀中。曾经在那敌军之前,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如今在朝堂之上,他是高高在上的仁业帝。只有在她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清朗少年。
“我又怎的不知道你难处。看看这后宫之中,如今不过只有那李贵妃,贤妃、淑妃、庄妃四人,这四个还是当初父皇赐予你的。你即位已二十多年,又何曾有新人入宫?如此,我已是极满足的。”皇后轻柔的说着,心中也是颇为无奈。想起少年之时的耳鬓厮磨时的甜言蜜语,这个天下最最尊贵之人却真的放在心中,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仁业帝拉着皇后往卧榻走去,他直直向后仰去,倒在软榻之上,
“我虽然是父皇嫡子,上头还有却还有两位哥哥。打小我就没想过要坐在这个位置之上。当年,带兵讨伐,不过是想要助父亲兄长之力。与那张钰,贾代善几个也是真心交往。不想后来两位哥哥相继早亡,把我推到这个位置。我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做孤家寡人。张钰因我之故早早去了,他两个儿子也因益儿亡故,可我却不能好好照顾他的独女。那贾代善重病,我能做的只是派个太医好好看顾。梓潼,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