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史氏查账,却发现如今这府邸可挪用现银不过只有千两之多。当下找来王氏狠狠发作一番。
王氏瞧着史氏做派,心中发恨,只是面上也不能显露。她稳住心神,期期艾艾的说,
“起禀母亲,我那陪房王福,听闻京中有那无往不利的买卖。儿媳想着,若是可以调转一二,也好让大家活的松快。”
闻言,史氏眉毛一抬,心中大怒,脸上却波澜不惊,只是冷笑,
“我却不知道王家倒是好生意。莫不是跟那薛家学的吧。如今二奶奶倒是注意大了,这账面上的银钱说动就动。”
王氏语塞,憋红了脸。史氏口中薛家便是王氏之姻亲,王氏亲妹的婆家。薛家乃皇商,也是金陵望族,其祖曾被天武帝赐“紫薇舍人”。可是世人眼中“士农工商”,史氏此言可谓狠狠打击了王氏一把。
不说王氏如何,这史氏此刻却心中暗自滴血。今日是查账不过临时起意,会把这账目交与王氏,不过是因为她想全心为贾敏备嫁罢了。
大秦嫁女,寻常人家一二百两的陪嫁已是极好的。普通官宦之女,得千两陪嫁也是够的。可这世间女子难为,嫁为人妇在婆家地位如何往往都在“嫁妆”二字上头。
这嫁妆,一来是表明自家闺女嫁入婆家,便是不花婆家一分钱,也是可以安然度日。二来,嫁妆厚薄也是这闺女受娘家的重视程度。若是嫁妆薄了,可见在娘家也是不受重视,到了婆家自然也会被轻慢了。
这贾府因有了梓莘这般特例,王家也不好示弱,故王氏陪嫁也有万两之多。如今史氏自觉贾敏出生不同,自是高贵无比的,她的嫁妆虽不比梓莘,到底不能差了王氏去。
史氏不提她从贾敏出生起就一件件积攒之物,也不说那从自己嫁妆中贴补部分,只先想着到底从公中拿出多少现银合适。
贾敏这一辈,算上宁府,倒也有几位小姐。只是因两位国公爷年纪差距,贾敏在她这一辈姊妹中倒是极小的,再者两府倒是隔了一层,备嫁之时不必顾忌。又因这荣国公府还未有嫡出小姐出阁,贾敏算是头一遭,倒也给以后的姑娘们开个先例。
待史氏查账,却发现账面上可支取银两居然不多了,急急找来了王氏,听她如是说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如此,史氏也懒得多说,只是淡道:
“我也不想听你狡辩,与你三日时间,把这账目补齐,缺多少统统拿来,若是到时还是如此,我便要教亲自问问亲家夫人,如何教出这等好女儿。”
王氏无奈只等应允,可如今三日期间已到,这王氏却一脸哭丧,拿着票据账册急急忙忙来到史氏跟前。
史氏瞧王氏模样,便知道不好,恨恨斜了一眼站在那里瑟缩发抖之人,吐出一字,“说!”
王氏举着账册票据抖抖索索的往前递去,一旁伺候的鸳鸯利落的接过递给史氏。史氏略略一翻,随手就把那册子票据统统丢回王氏身上。王氏扑通一声跪下,抽出帕子声泪俱下,
“母亲,都怪儿媳无德。干下这等蠢事!都是拿起子下人胆大,如今那王福全家都被发卖。发卖所得都已在此。”
史氏闭眼不看王氏,脑中念头百转。她从未想过这个王氏如此大胆,居然拿着公中银两拿去放贷。此事还是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着实不可饶恕。这王氏三日前事发,今日居然拿着账册哭诉被刁奴所害。看那利钱自然是没有的,连本金也只拿回七八,着实可疑。
不过眼看着贾敏出嫁在即,此事却是不好声张了。史氏暗自咬牙,却有无可奈何。只想着,待贾敏出阁之后,再好好收拾这王氏。眼神一扫,那鸳鸯立即灵巧的拾起那账簿,她低着头不敢看那王氏一眼。
“母亲,现下如何是好!”王氏一边抹泪,一边抬头询问史氏,又状似无意的低头羞愧而言:
“妹妹要出阁,儿媳这个做二嫂子照理应该多帮衬着。母亲,都怪我耳根软,只想着若是真有那利子钱,明面上虽不好越过嫂子,私下到底可以多予些妹妹。”
史氏眼前一亮,猛然睁开,心中所有不快一扫而空。这家里可不是有个金矿不是!当下命人端了水进来,待王氏梳妆妥当,史氏便带她往那擎苍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