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朝政台乃是平常皇帝处理政务的朝堂用地,今夜里却是一座灯火璀璨的觥筹琼楼,执路太监一声长长的的“太后驾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沈苏姀就是在万众瞩目之中扶着太后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场中无人未见过太后,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是第一次见沈苏姀,几乎在同时,底下的私语声便响了起来。
太后之位与昭武帝之位平齐,昭武帝带着众臣起身拜礼,亦是看到了沈苏姀。
昭武帝嬴渊今年已有四十来岁,长着张温和俊逸的脸,一双凤眸微扬,看着并不给人凌厉压迫之感,可便是这么个人,却平衡权阀世族独掌朝政近三十载。
“母后请——”
嬴渊落座,眸光便看向沈苏姀,“朕竟不知母后身边何时多了个年纪这样小的女官?”
陆氏闻言一笑,扫了眼乖觉站在身旁的沈苏姀,“哪里是女官,是沈家的小丫头哀家瞧着喜欢便叫来陪着哀家罢了,不必管哀家,你与众位爱卿随意。”
嬴渊并不会对个小娃娃感兴趣,随即转眸自酌起来。
首位之下分列十二席,除了珞、琛、纵、策四位皇子之外还有七席俱是申屠、窦阀、宁家与西岐之人,沈苏姀一抬眸便能将底下众人的脸都看清,她深吸一口气,眼前腾起一片黄沙血尘。
昭武二十七年,焉耆破九巍山入关屠戮,步天骑被申屠与窦阀私兵围陷,君临城中皇后自缢,皇长子带兵出城却被宁阀截住,后来……畏罪**!
锦衣富贵,美酒荣华,那一张张代表帝国权力巅峰的脸瞬时变得狰狞可怖,沈苏姀拢在袖子里的拳头握紧,却听陆氏拉着她问话,“底下几个,瞧着哪个好些?”
沈苏姀微怔,“太后的意思是……”
陆氏闻言便笑了,“不想挑个好夫君?”
沈苏姀彻底一愣,“太后,苏姀年纪尚小……”
陆氏瞧着沈苏姀的表情笑开,拍了拍她的手不知是安抚还是另有深意。
她只十二岁,排在她前面的人有很多,沈苏姀因陆氏之语心头微动,眼睫一抬却对上双墨蓝交映的眸,沈苏姀眼底碎光微闪,那双眸却不过随意一扫便看向了别处!
沈苏姀挑了挑眉,亦将眸光看向别处。
宴行正酣,朝臣们都坐在更远处,觥筹交错间机锋暗涌,权阀各占一席,彼此间却无交流,在前的四位皇子亦是各自为政,嬴纵煞气迫人,嬴琛贵胄飞扬,嬴策漫不经心,唯有嬴珞,一身月白长袍,不急不缓的饮酒,举手投足皆是雅意!
沈苏姀正盯着嬴珞看,嬴珞却忽然抬了头,四目相对沈苏姀微愣,却不想嬴珞一笑,竟对着她遥遥举杯,沈苏姀墨眸大睁,呆了住。
看似惬意的宴中实则风吹草动皆有深意,一时多少目光落在沈苏姀身上,她慌忙垂眸,那模样看着竟有两分女儿态——
波澜一起便散,不出片刻又至常态,忽有个一身紫黑锦袍的宫人走至嬴渊身旁耳语几句,沈苏姀只见嬴渊将微醉眸光往底下几个皇子身上一扫,笑道,“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