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明媚,灿烂夺目。床头的鲜花散发出的淡雅芬芳,直沁肺腑,舒缓着饱受折磨的神经。耳畔尽是医护人员娓娓的交谈,轻柔的嘤嗡声像是佛堂的梵呗,令人倍觉安宁。感受着这个平凡、平淡而又真实的世界,王灿的心底霎时涌起一阵强烈的感动,只觉得生命里再没有比活着更美好的事了。
以前觉得活着就是生物的本能,没什么特殊的意义,此刻却嚼出百般滋味,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命运这东西真的很奇妙,原本看似平坦枯燥,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乡间小道突然峰回路转,坎坷陡起,深壑惊现。一番要命的起伏腾转下来,纵然最后回到了本来的轨迹上,也会发现眼中的风景再不同于以前了。
路是原来的路,人是原来的人,但心已经不是原来的那颗心了。
医生们正在为隔床的伤者诊断,护士们则在一侧提供各种支撑服务。站在王灿床边的护士手拿病历本,医生每问一项,她总要经过一番忙乱的翻找才能答得上来。
她看上去很年轻,大约20出头,小巧个头,有着一张圆润的脸蛋,饱满的额头上已经急出了细密的汗珠。只可惜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
王灿觉得她有些可怜,可能是才从学校毕业,还没有应付过这样的场面吧?目光移到小护士手中的病历本上,刹那间便生出一种奇怪的、从未体验过的错觉:那一页页的纸张像精心镂刻的印板,只一着眼便深深地烙进了脑海里。每一幅图像,每一个文字,都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编排了顺序,存放进了某个未知的角落,任由他的调取。
“病史,患者的病史……”主治医生显然对业务生疏的小护士大感恼火,语气里已经透出了怒意。
小护士又是一番翻找。王灿不知哪根经不对,张嘴就说:“1997年查出患有甲肝,经过三个月的治疗痊愈;2003年摔断胫骨;2006年确诊浅表性胃炎……”八项病史被他一口气说了出来,至于对不对,他根本就没去想。
医生错愕地问:“谁在说话?”
王灿这才意识到多嘴了,讪讪地笑道:“不好意思,我随便说说!”
小护士惊诧地瞥了他一眼,迎着主治医生严厉的目光,怯怯地道:“他,他说的没错……”忙把头低了下去,满脸的恐惧。
接下来医生询问病历时,王灿总忍不住抢在小护士的前头答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问题经由耳朵入脑,都不需要用心思去分辨,答案自然就出来了,张嘴就说——在医护人员们的惊奇的注视下,他得意地笑了,心底却萦荡着别样的诡异。
他的记性从小就不好,7岁了背首《静夜思》都得花一上午,现在17岁了,背下《滕王阁序》要整整一周,突然间变得过目不忘,着实不敢相信是真的。
“难道是cn012超能基因的作用?”他忐忑地猜度着,心下殊无半点兴奋。神思刚飘到‘超能战士’计划上,就听主治医生笑道:“小伙子,看样子你有兴趣来我们医院当护士呀?”
王灿呵呵直笑。护士他是没兴趣的,但泡护士嘛……这个还是可以有的。
诊治完后,医生们又去了下一间病房。临出门前,小护士冲王灿投来了感激的一瞥,无尽的意趣尽在不言之中。
隔床的病友问王灿怎么对他的病历知道得这么清楚。王灿就说他记忆好,不管什么东西看一眼就能记住。那人也不怀疑,还说看他的脑袋这么大,就知道是个聪明人。
脑袋大?
王灿立即想起撕开后脑取出芯片的事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探手往后脑勺一摸……不对呀,怎么只有条伤疤呢?
那么长的一道口子,这才多久功夫就愈合了?
王灿死活想不出个所以然。一番脑力消耗后,困意毫无征兆地袭来,眨巴了两下眼皮子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